晚风穿过树梢（待定）

牧童 · 发表于 2010-9-30 19:50:30

牧童近日好像很忙，很少来论坛溜达了。
娴云发表于 2010-9-30 19:44

都说种瓜得瓜，种豆得豆，我想用心检验一下自己的付出和收获能不能成正比！
虽不常溜达，一直把你和你的文字放在重要的地方！
节日快乐！

娴云 · 发表于 2010-9-30 19:56:32

都说种瓜得瓜，种豆得豆，我想用心检验一下自己的付出和收获能不能成正比！
虽不常溜达，一直把你和你的
牧童发表于 2010-9-30 19:50

相信你的付出一定会有丰厚的回报！也祝你节日快乐！

娴云 · 发表于 2010-9-30 22:54:22

“丹丹姐，你今天去打听，到底有你讲课没？”

“不知道！”舒丹丹嗫嚅道。

“怎么会不知道？你去干啥子呢？”我追问道。

“真的，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跟你们说。你说，王站长咋是那样的人呢！”

“王站长咋啦？”

星期六9点左右，王站长寝室门关着。

舒丹丹犹豫再三还是举起了手，轻轻地敲了两下门，门没开；等了等，耳朵贴着门听了听，屋内有动静，舒丹丹再次敲了几下门。

“谁呀？”王站长边咳边问。

“我！舒丹丹！”

“哦，是丹丹呀，怎么这么早，找我有事吗？”门开了，王站长仿佛是刚起来，才洗罢脸，正用梳子向前几下，再向后几下地梳着那虽不是浓密却还油光发亮的头发。

“站长，打扰您了，我是来问问我的事。”

“哦，那赶快进来吧！进来说！”

“不了，我就站在这儿行。”

“看你个女娃子，你进来我能把你吃了？”一边说用一种怪异的目光，将舒丹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看得舒丹丹极不自在，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

“你先进来坐一会儿，站客难打发。”

舒丹丹只好走进去，自己搬了把椅子坐了下来。王站长也顺手将门虚掩了。对着门口的镜子，继续梳理着头发，“人梳头的时候，这梳子来回要慢，轻重适当，能起到按摩作用，促进头部血液循环”，“看来，王站长平时很注意养生！” “哪里，哪里！在这方面，我是不大注意的。”

王站长终于梳罢了头，将梳子放下，就笑眯眯地看着舒丹丹，“说吧，找我有啥事？”

“王站长，听说民转公讲课的人定下来了，我想问问有——”

“丹丹哪，我知道你想问什么。这个不好定啊，竞争的人太多了，名额有限。我们也为难哪，论条件吧，都够，把谁刷下去我都不忍心哪！不过，丹丹，上次叫你好好表现表现，你怎么好长时间都不来了？”王站长态度温和，说话亲切，让舒丹丹有些感动。

“站长，听了你的教导，我正在努力工作，并在自学，准备参加自修考试呢！”

“我的傻姑娘哎，你也太死心眼了，光在工作上攒劲也不行啊，得想想别的法子！”王站长踱到舒丹丹面前，用手抚摸了一下舒丹丹的头，然后又轻轻拍了拍，依然踱回原处坐下。

“王站长别的有啥法子？公平竞争嘛，谁的条件更好谁就—”舒丹丹拖长了音，一时也找不出个合适的词。

“我说你傻呀，不是？你见过绝对公平的事吗？很多事看似是公平，实则是不公平；看似是不公平，实则是公平。公平不公平，全在乎人一张嘴，说它公平，它就公平！”

“这么说吧，前几天有两个姑娘来找我，说起来你是认识的。来求我帮帮忙，看那副可怜又可爱的样子，我心肠又软，能不答应她吗？”接着，就又凑近舒丹丹，意味深长地说，“这姑娘脑子就是灵活，丹丹呀，你得向她们学习！”

求求人就是脑子灵活？舒丹丹真的有些糊涂了。“那王站长，我也您你帮帮忙嘛！”

“看看，你这女娃子，大脑转弯不慢嘛！”王站长笑得有些诡异，“求我帮忙，算是你求对了。我这张脸总比你这张脸受用吧？别看你脸细皮嫩肉的，中看可不中用呢！不过，—”王站长又要绕什么弯子了。

娴云 · 发表于 2010-9-30 23:47:41

本帖最后由娴云于 2010-9-30 23:53 编辑

“不过——靠近一点儿嘛，来，过来！”舒丹丹坐着没动，感觉王站长亲昵地有些过分，就觉得不自在。“女孩子要学会生活。不要太古板嘛，思想要开放一点儿，现在是既要会工作，也要会快活。”王站长站起来，一把拉过舒丹丹，“来，坐到床上来！床上软和些。渴了吧，我给你倒茶！”王站长伸手拿桌子上的杯子，再找茶叶，手有有意无意地总要撞一下舒丹丹的胸部。舒丹丹觉得脸烧得厉害。王站长在递茶的时候，顺势就握住了舒丹丹的一只手，“别急着喝，先凉着”，就又把茶放在桌子上。

“我这人有点儿自私，我可不愿白白地帮人，你总要有点儿表示吧？”说着，就硬把舒丹丹往床上摁，手胡乱地在舒丹丹的胸部摩挲着，舒丹丹的意识又开始模糊了。眼前是高文，还是王站长？她多么想转正啊，从此她就是一名拿国家工资的公办教师了，她可以自豪地向沈辉递交一分珍贵的礼物了。沈辉？不，不能，这样怎么向沈辉交代呢？她突然奋力推开王站长，飞也似的冲出去。就一口气朝回跑，她不知道自己是在现实还是在梦中，她跑啊，跑，直到两腿实在迈不动了……

天河锋 · 发表于 2010-10-1 00:32:44

好火爆的帖子！可以出书了。。。

娴云 · 发表于 2010-10-1 13:07:10

本帖最后由娴云于 2010-10-1 13:08 编辑

“到现在，我还在云里雾里，不知道这事会怎样。”舒丹丹眼里掠过一丝迷茫，长叹一声，“办事可真难啊！”突然，舒丹丹仿佛还不能相信似的问我：“何云，你说王站长咋是那样的人呢？平时开教师大会，讲话是一套一套的，感觉也很正派，没想到—”“你呀，那些干肮脏龌龊事的，有几个能让你一眼看出来？王站长估计是个老色鬼。”这会儿，我竟然装出很明智很通丗务的样子，那是因为我没有置身事中。

十四

这件事，舒丹丹虽然有些惴惴不安，但仍然没有意识到它的严重性。她总觉得虽然自己没能满足王站长的愿望，但毕竟这是他的短处，是见不得人的，也摆不到桌面上来，所以王站长也不会在她的事情上有意为难。

舒丹丹不好意思说，我把这件事的大致情况粗略地告诉了李校长。李校长听后，只是沉默，不坐任何的评论，最后，站起来的时候，嘟哝了一句，“舒丹丹转正的事，今年恐怕没戏了”。

反正还没开始讲课，也许事情并不像我们想象的那样糟。

可是很快就得到确切的消息，在转正讲公开课的名单中，没有舒丹丹。连讲公开课都没资格，那转正就更是不可能的了。

这个确切消息是李校长带回来的，他怕舒丹丹接受不了，不敢直接告诉舒丹丹，就悄悄跟我说了，要我寻找机会，劝劝舒丹丹，要她想开些，把这事看淡一些。我嘴里答应着，可是谁能接受那满怀着的希望，陡然间破灭；看淡一些，这关系到舒丹丹十几年的努力付之流水，这也关系到舒丹丹未来的大事，谁又能真正超脱呢！

“丹丹姐，这次要是万一没你讲课，咋办？”

“不会吧，全乡我排了一下，比我资格老的没两个，至少也该让我参加讲课吧！”

“那万一要是没有呢？凡事还是要做最坏的打算！”

“没有？那我就要去问问凭什么，他们得给我一个说法！”

“要是没有的话，估计他们早就想好了说法了，说不定呀，都写到材料纸上了，只等你去好给你呢！”舒丹丹沉默了。我知道上边一旦决定了，说说愤激的话还可以，但说过之后，你所能做的只能是接受。

很快事情瞒不住了，因为那个星期六全乡教师集中听民转公教师的优质课。我们学校四个人必须去两个。舒丹丹不能接受这个事实，尤其是参加讲课的有两个姑娘，教民办的时间只有她一半长，论教学成绩，在全乡的教学优胜榜上没挂个名，为什么？

舒丹丹听到消息的那一刻，大脑一片空白；当她稍稍清醒的时候，她愤怒了。

“我要告他们！得给我个说法！”

“别天真了，嘴长在人家头上，既然这样做了，还怕找不出个理由！”李校长毕竟有社会经验，他更知道找的结果。有时不找，你至少还能保持点儿做人的骨气与尊严；找了吧，你得到的将是更大的羞辱。

舒丹丹闷闷地回到寝室，全身就像散了架一样，鞋也不脱，就那么仰面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她呆呆地望着天花板上的墙皮，被岁月剥蚀得秃秃斑斑，一种从未有过的幻灭感，袭上心头，人为什么要活着？工作呀，事业呀，奋斗呀，理想呀，全是无聊的游戏。舒丹丹慢慢地把眼睛闭上，两颗大大的泪珠，扑簌簌从眼角滚落到床上。

现在她什么也不想，最好就这样一直躺下去，永远不再起来。

只是这样 · 发表于 2010-10-1 13:32:02

可怜的丹丹。

tiger日行一善 · 发表于 2010-10-1 18:49: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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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风 · 发表于 2010-10-1 19:01:09

平凡的，朴实的故事！
楼主写的很不错！

娴云 · 发表于 2010-10-1 19:59:25

本帖最后由娴云于 2010-10-1 20:00 编辑

舒丹丹想起那次的情景，她终究没去找教育站。但是她坚持要去听课，她要看看讲课的到底是怎样的人。

那天听课是我和舒丹丹去的，分片儿听不同人的课。我只知道，我们那片是听两个年轻姑娘的课。讲课者很注重外表的修饰，以女性特有的细心，我知道她们脸上都扑着淡淡的白粉，这使得她们的脸都显得格外的白。她们也善于微笑，并且也微笑得恰到好处，这让她们看起来很妩媚，我突然就想到了“笑靥如花”这个词。我看看她们，忍不住回头看看舒丹丹的脸，没有任何的修饰，一脸的严肃凝重。听后，大家的共同感受就是整个课堂像是事先排练过多遍的表演，程序化和动作化。

然而听罢课后的总结大会，却让舒丹丹如被击了一闷棍。

大会上，满面春风的王站长走上主席台，习惯性地将头发向后拢了两下，然后就慷慨陈词了：“今天大家从大老远的跑来听课，如果没有收获，我就对不起大家。我暂不做评论，大家说句实话，今天听的这两节课，讲的怎么样？”王站长将声音提高了八度。下面只有稀稀落落的几个人高声应道：“好！”王站长似乎不满意大家的回答，又高声喊道：“怎么样？大声回答！”“好！”这次比前一次似乎又多了几个人。“同志们，我们乡有多少个民办教师，他们在教育岗位上兢兢业业，送走了多少个春夏秋冬？他们当中有的已经老了，头发白了，他们都有资格转正，可是指标有限哪，我不能满足大家的愿望，只好优中挑优了。怎样才能优秀？创造条件就是力争业务过硬，提高自身素质！在这里关起门来，我也说句实话，有个别同志，不去提高个人文化素质，不去想方设法，却想一些歪点子，甚至想用色相拉拢引诱领导来达到某种目的，今天我把话说到这里，你千万不要做这个梦！就算我答应，人民群众是不会答应的。”

下面教师窃窃议论，舒丹丹用力把嘴唇紧咬。也有的私下就议论，“看他说的，比唱的都好听呢！今天这两位不就是他的情妇，当谁不知道呢！”

回来后，一向豪爽快乐的她，性格上有了很大的改变，她不爱多说话了，也很少再听到她毫无顾忌的大笑。

北雪轻柔 · 发表于 2010-10-1 20:05:18

好揪心哦！丹丹一定得挺住渡过难关哦

只是这样 · 发表于 2010-10-1 20:33:15

期待更新，
记得以前有人到我们教室听课、老师会提前演练。
包括哪些问题。谁回答。
都是定好了。

乞丐之子 · 发表于 2010-10-1 21:22:08

看完全文，我想过段时间我要写篇《晚风穿过树梢》的书评。

老虎 · 发表于 2010-10-1 22:51:31

娴云的压力越来越大了

梦中魂 · 发表于 2010-10-2 12:55:13

本帖最后由梦中魂于 2010-10-2 13:02 编辑

非常感谢娴云老师带来的精神食粮！

梦中魂 · 发表于 2010-10-2 13:12:01

关注中……

娴云 · 发表于 2010-10-2 14:15:26

十五

舒丹丹渴望通过转正来改变自己的命运的希望越来越渺茫了。不是她不相信自己，而是通过这次的教训，让她固执地以为命运有时是自己无法主宰的。

当然她还想考自修，可自修就算考起了，也还得几年的辛苦自学才能结业，而自己的年龄实在不小了，错过了的东西，想要再追回来，并不是件容易的事。舒丹丹早已到了出嫁生子的年龄，现在要拿几年的时间去弥补过去，这个愿望实在有些奢侈。不过，她要尝试，尝试了不行，那样才心甘。舒丹丹把自己紧紧封锁在教室、寝室和学校厨房三点形成的平面内，连家也很少回去了。

山上什么时候开始泛绿的？河柳什么时候竟长成了长长的叶子？野桃树怎么没开花就长出了毛茸茸的靑球？舒丹丹一次下河洗衣服，当她站起来，正要端盆子走的时候，眼睛落在河岸边的野桃树上，很是吃了一惊，然后慌张地遥望对面的山坡：全是满山满山的暗绿。是啊，这个春天就这样过去了，自己既没有心情也没时间出来，瞧瞧春天的影子了。看看这河里的水，哪一处不是倒映着夏的浓荫呢！

马上要考试了，为何越是临近考试，越是感到大脑一片空白呢！舒丹丹越来越感觉自己一点儿把握也没有。不管怎样，算是偿还自己一个心债吧！

考试前，舒丹丹将所带班级托付我和李校长，对班上的安排一一作了交代。临走前的那天中午，我主厨，李校长亲自烧火，杨老师帮择菜，做了一顿并不算丰盛的丰盛饭，算是给舒丹丹践行，希望她能考出一个好成绩。这次，李校长又特地从他私人处拿出了2元多的好酒，我们每人都陪舒丹丹一杯酒并说出自己的祝福。

席上，李校长率先端起了酒杯：“来，丹丹，祝你考试顺利！不管怎样，尽力了就行，不管结果怎样。”舒丹丹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泪花也在她的眼中闪动。

“丹丹，没有过不去的坎，把什么都看淡点。我教民办的时间跟你一样，我还是老三届的，我心理平衡么？算了，不跟人争，想想若不让我们教民办呢，我们还不是照常老挖掘？”不善说话的杨老师，说起话来，可是句句实在。舒丹丹也一饮而尽。

“丹丹姐，考试只是一种人生体验，一种追求过程。我们要的是人生路途上的沿路风景，至于终点，那不是我们的目的。”我不知道从哪里看到过这样的人生哲理句，顺带就用在这里了。舒丹丹端起了酒杯，可是这次她只喝了半杯，就放下了。“丹丹姐，你随意，在意不在酒！”舒丹丹听我不她多喝，反而端起酒杯，也一饮而尽。最后，酒不单行，我们四个人，共同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舒丹丹除了“谢谢！”外，就是蓄满眼眶的泪水。我们几个都知道，舒丹丹去考自修大学的艰难，所以我们心照不宣地劝慰，希望能减轻她的心理压力。

考罢后，舒丹丹就回来了。一个教师无论你走多长时间，属于你的工作，都还等着你去做，所以没有人愿意在外多逗留一天。回来后，我们只说“回来了啊！”却再不追问考的怎样。

突然，我们又得到个消息，教育站的王站长利用为民办教师转正为借口，占有多个民办未婚女教师，已被上边查处，撤销了他的站长职务，正在接受调查。本年度，本乡的所有转正的民办教师，暂停办一切手续。讲公开课的也只是一场空喜，犹如做了一场梦，梦醒时分，皆已成空。

“丹丹姐，你应该高兴。那些人呢，活该！”我有些幸灾乐祸地说。谁知，舒丹丹一点儿也不高兴，反而更加沉重地叹了一口气，然后，摇摇头，一幅无可奈何的样子。

很快舒丹丹考试结果也下来了，录取线是320分，舒丹丹只考了268分。对于这个结果，都在我们的意料之中。舒丹丹也一样，早预料着了，因而也并不感到怎样的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