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祸迷雾(玄虚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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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颜长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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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3-19 19:31:13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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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是真实人,事是真实事,可一起车祸发生的连锁反应叫人琢磨不透,到底是巧合,还是真有因果相报?这是真实的故事。只是故事中的几个主人公全都长眠地下,真不该再去翻他们的旧帐;但教训却不能不让活着的人去深思,慎重对待生活中的每一件事,如何做人才能保持一份内心的淡定,不欺人,不自欺。
                                                            ————题记

一、打工没钱怨报社会 村民趁难抢拾命钱
故事发生在上个世纪末

某年元旦


山东蓬莱县瀛洲镇普陀村

一场史无前例的惨烈的车祸在这里发生。

“咚—”一声炸雷般的剧响过后,公路里边的几家住民懵了,梢稍清醒后,便一下子从家里跑出来,原来是一辆客车歪在公路边,车盖被掀在了公路外的麦地里。车上的人疯了似的叫喊着往车下涌。有的满脸血污,有的裤子撕裂为几片,个个颤抖着说不出话来。再到近处一看,天哪,公路上,麦地里,到处是血肉模糊、身子不全的尸体。有的头在公路上,下肢在麦地里;有一只腿连同皮鞋摔在了公路里边的半坡上,一只胳膊甩在了里边那家的房顶上;还有一具女尸,面朝地面趴在公路正中,红色上衣,再一细看,只有大腿以上的部分,两只小腿及脚,不知道被炸飞到哪里去了。到处是肉块儿,到处是衣服的碎片: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

最先跑到出事现场的几位,亲眼目睹了惨祸的发生。除了那目不忍睹的惨境外,他们还看到了那散落在公路上、被炸飞了的百元票子,警车还没有到,于是他们疯了似的去抢捡,似乎完全忘了报警,忘了那躺在地上的可怜的死难者,忘了保护现场,忘了道义,此时,他们的眼里只有那钱。他们知道,那钱肯定是死难者的,钱没了主人,力争在警察赶到之前,归为己有;他们似乎忘了那些死不瞑目的,正圆睁着眼睛愤怒地瞪着他们……

那几位忙于捡钱,与此相反,也有大批的群众,自觉地做着力所能及的事。有的去报案,有的忙叫车送伤员到医院,还有两个年纪大的有经验,主动担任了保护现场的工作……

十几分钟后,警察迅速来到出事现场,善后工作紧张进行。寻找最早的目击者调查,取证,查死者身份,与死难着家属联系,料理安排9个死难者后事,追查事故原因。当然,这五个人也被正义群众检举揭发了出来,不仅退还了不义之财,还受到了严肃的批评。为此还召开了群众大会,让他们公开检讨,认错,可谓是财没得到,名声已臭,正义群众对他们的行为不齿。按说,他们也得到了应有的处罚了,毕竟没有达到坐牢的程度,教育后被释放。法律似乎原谅了他们的罪过。

事后听说,车是被厌倦了生活的人炸的。据警方调查,瀛洲镇一27岁农民刘某,在外打工大半年,拿不到一点儿工钱,一气之下,跑了回来。回来后,父母常抱怨说他无用,别人出门一回来就带几千,而他什么都没有。郁闷压抑的刘某,深感生活太累,找不到媳妇,挣不来钱,回家受父母的埋怨,对生活失去了信心。但他错误地认为是社会不公,社会对他太残忍,他要做一件让人震惊的事。于是他借口炸屋基场,买来四十斤炸药,装在一个纸盒子里,安上引。并把时间定元旦,地点定在客车上。那天他从中途上车,带着一纸箱,都以为他带什么东西进城,也没在意。上车后,他坐在靠车后的座位上,纸箱子就放在座下,他用自己的腿挡着,。当车子经过菩陀村时,离县城也不远了,刘某就点燃了引线,当时有人闻到了火药味,立即喊司机停车,车还没停稳,药就爆炸了。他不仅让自己粉身碎骨了,坐在车后边的,有十一人全部遇难。其中有卖十三香的藏族老人、做生意回家的陕西人、有本地回家的十九岁的姑娘、有放电影的技术员……至今仍有两个外地人的尸骨,还在出事地点的公路里边的半山上,没能魂归故土。而钱正是连同做生意的死难者一起被炸飞的。

但是,冥冥之中,不知是谁,似乎并没有忘记他们所犯下的罪,都给他们清清楚楚地记载着……以上只是序幕,真正的故事还在后面。

   二、欺人欺己苍天有眼  为财为利一命归西

刚满四十八岁的E不知道为什么,近日突然觉得神思恍惚起来,精神倦怠,总是像没睡好觉。说是感冒吧,也没咳嗽,也没发烧,也没觉得哪儿疼,查也查不出个病来,就是整天蔫蔫的打不起精神。

孩子们都到外地打工去了,家里就只剩下他们老两口和一个两岁多的小孙女。活儿不干不行,要吃饭呀。

那天早晨一早,E就担着水桶下河挑水。刚走到河边就遇到一个穿白色上衣的中年男子向他走来。他很奇怪,这个人他不认识,怎么那么早就在河边,仿佛是专门等他的。那个人走到离他几步远的地方停下了:“你欠我的钱什么时候还呢?”说完就走了。E想了半天也想不出自己欠了谁的钱,好生纳闷,心里也很奇怪,回家就把这事对老伴儿说了。老伴儿半信半疑,还以为E是误把晚上做的梦当成了事实,也没十分在意。

可是自此后,E走路老觉得后面跟了个人,像个影子一样,他停影子停,他走影子走。

那天下午他到房后的菜地去,前面有个影子一闪,看不真切,但大体上还是那个他在河边见到过的那个人。“我欠你什么钱,你说清楚,干吗老跟个影子一样跟在我后边?”E大声的吼道。话毕,那个影子又一闪没见了。E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冷气,赶忙跑回家,衣服都湿透了。

老伴儿也觉得事情有些蹊跷,他不可能又是做梦吧,再说五十岁的男人也还没到老眼昏花的地步,可是她也想不起来,到底他们欠了谁的帐,以致于别人要这么跟踪老头子。

经过那一吓后,E就病了,整天说着胡话。

“别找我要钱,我没拿你的钱,你滚开,滚开!”

“你为什么老缠住我不放?我不认识你,我什么时候拿过你钱了?你滚开!别站在我跟前!”

E一边说着胡话,一边推着什么。

老伴认为E是中了邪了,赶忙四下托人打听,寻找会看邪治邪的人。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来了问了最近的情况,并了解了几年的情况,最后说是E前生拿了别人的钱没还,人家找了几辈子,终于找到了。因为找得太辛苦,所以要加倍尝还。

老伴就去买了很多纸,打成纸钱,做成衣服烧了。

E第二天还真的好些了,也不胡说了,还起床了。

老伴很高兴,他们还了帐,想那前世的帐已经了解,不会再来找麻烦了。

一个星期过去了,E也渐渐恢复了正常,人也胖了。

又一个星期过去了,也无事。

确定那人不会再来了,他们慢慢放心了。

E那天没事,信步溜达,刚走到那日车被炸的地方,心里又是一惊,突然想起拣钱的事来,心里有些后悔,千不该万不该去占死了的人的便宜,挨了批,丢了脸不说,还天天弄的自己心慌慌的,睡觉都不塌实。

想到这里,E再也不敢往前走了,只好又回家。

自从那事发生后,出事点就在他门前稍斜上一点儿。平时他一个人几乎都不敢朝那儿看;有时无意中看一下,那幅惨境就如同还在,那血肉模糊的尸体。唉,常言说的好,“为人不做亏心事,不怕夜半鬼叫门”,为什么那时自己怎么就见钱眼开了呢!

“可当时不是有几个么?也不是我一个人这样。”他在心里这样安慰着自己,“可不也有那么多人没捡钱而忙着救人么?”E心里反复想着,也矛盾着。

日子在煎熬中过去了,离出事也快一年了。

忽一日,E突然脸色苍白地从外回来,浑身直打哆嗦,半天说不出话来。

老伴忙给他倒了杯茶递给他,他没接住,连同杯子一起掉在了地上,碎了。

E说他又看到了那个要债的人。那天傍晚他从河里回来,看到公路边站着个人,头低着,样子很熟悉,以为是邻居,就走到跟前想跟他说说话。可是当他走近时,那个人抬起头,他吓了一跳,那人脸上全淌着血,眼睛喷着火,发出一种恨恨的声音,“你拿我钱快一年了,我要回老家一趟,干脆你陪我一起去!”

“我不是……不是……,已经……已经,还你了吗?”E早已吓得魂不附体,说出的话连自己都不知在说什么。

“回去准备一下,就这两天动身。”言毕,那个人就不见了。

E预感到将要有什么发生。他天天都生活在恐怖之中,似乎有一种阴影笼罩着他。

一周后的某个中午,也刚好是炸车事件一周年。

E坐在家里,突然听到有人在叫他,声音有点像他的儿子,他很高兴,以为是儿子打工回来了,立即跑了出去,直奔公路上来。

只见公路上停着一辆客车,有一个人正抓着大把大把的钱往车两边撒,如果他能抗拒诱惑,也许……

可是他看到钱就忘了一切,他飞快地跑过去捡那飘着的钱,只听“嘎”的一声,车子滑了一段后才停下来……

E被车子撞翻在地,死了手还紧紧地攥着。

一起车祸,司机怎么也不明白,E怎么就跟傻子一样听不到他鸣镝,看不到车子,硬往他车子上撞呢!

他觉得自己倒霉。

E死了,死在又一起车祸上。死时,他只有四十九岁。

老伴对别人讲,他是去还帐去了。

三、日日人前强装笑颜  夜夜屋内噩梦缠身
Z是菩陀村有名的能干人,女中豪杰,说起道理来,是一套一套的,村里没几个人能比得上。常言道:聪明一世,糊涂一时。连她自己都不明白,自己当时是怎么哪!其实,Z家里并不穷:丈夫儿子都有工作;女儿在南方,常给家寄钱回来;只有自己不挣钱,可也没白吃饭,家里的地种着,菜园也种着,还不够吃吗?为什么要就看种了那点还带有血腥味的钱呢!

她家离公路最近了,就在公路里边,紧靠公路边。也可以说,公路就穿过她家的道场边缘。那天也是她一人在家,只听一声巨响,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跑出来一看,天哪,车盖飞了,车上的人乱成一团,哭叫连天;地下到处是不全的尸体和碎衣碎片……

她立即向车跑去,周围的邻居也都在向车跑去。她也不知道要干什么,也许只是好奇,或者是一种习惯。车子上的人哭着叫着呻吟着往下挤,她本能地想上前去搀扶那个年龄大的奶奶,可是当她靠近公路时,她看到了那躺在公路上的,东一张西一张的红版钞票。似乎有别人在捡,于是伸向老奶奶的手,转向了地下的钞票,她也顾不了那个吓呆了的老人了,她的眼里只有票子。

她的手里已经握了几张了,可是她又看到了另外的两张,可是那两张就在那具女尸的旁边,她不敢细看,稍一犹豫,她还是跑到了跟前,心一横,就迅速把钱捡了起来。浓浓的血腥味,让她几次差点要吐出来,可她还是强忍住了。当她捡起这两张的时候,再看别处,已经没有了,都被别人抢走了。

她手攥着捡来的钱一口气跑回家才总算松了一口气。有没有人看到她捡钱,她不知道,因为她当时没顾得去看别人。回家一数,有七张,700快钱,白白地得了几百块钱,再加一点就可以买条链子了,她早就想一条金链子,自己的钱再多也总是有这那用的,总不好给自己买的;现在有了钱,这是意外之才,不作帐算,就给自己买条链子吧。想到这里,她一阵

窃喜,平日里总嫌住在路边灰大,噪音大,没想到也有发意外之才的时候,她觉得自己运气好……突然她想起了那个老奶奶,于是赶忙将钱塞到床上的枕头下面跑出来。

外面的人越来越多了,将整个现场团团围住,形成了一堵人墙,那个老奶奶也不知道咋办了,兴许是让别人送走了吧。警车也来了,排了好长好长一行,她有些不安了,索性热闹也不看了,一个人回到家里。

Z又拿出压在枕下的钱,细细地看着,忽然她发现有两张上面有血渍,眼前又出现了那具死尸的样子,眼睛瞪着,她又是一阵恶心。于是她赶快找了个盆子,把那两张带血渍的钱放在里边,洗了洗,然后凉着,心想等事一过,立即用了,免得放在家里心里不塌实。

Z处理好后,就又把门关了出来凑热闹,也顺便探探风声。

转了一圈儿,也没什么。只是有几个同村的人看她的眼神似乎有些异样。反正捡钱的也不她一个儿,别人不怕,她也不怕,不捡白不捡,想到这里,她又塌实了一些。

看热闹的人来了一茬又一茬,走了一拨又一拨。从头一天下午两点发生事故,经过一夜,外面一直是乱糟糟的。警察们将路也封了,村子里的干部也都被召集去了,大概是调查了解情况吧。Z不停地在心里猜测着,估计着可能会发生的情况,她希望时间过得更快一些,事情处理好了,警察们都走了,她也就可以安心地买她的金链子了。要是有人问起,就说是自己姑娘给自己买的,别人也没话说。再说那个时候,人闹嚷嚷的,都关注着车子及死难的人,谁会注意到她呢,这世界上趁混水摸鱼的事还少吗?

好不容易等到第三天,警察的大部队已经撤了,只剩下三辆车在料理安排死难者的后事,本地的尸首已经让家属们领走了;远处家属没来的,就给钱让本组的人暂且安排在公路里边的山上,等他们家属来了再转走。案子很快就破了,是谁,在哪儿买的炸药,在哪儿上的车,坐在什么位置都调查清楚了;死难着的身份也都大体高清了。只可怜那个自爆者的老父老母,除了找到儿子有一个胎记的一截小腿外,什么都没有了,全炸碎了。不过,Z倒松了一口气,她觉得可以好好睡一觉了。

第四天,只剩下一辆警车了。

中午Z早早吃了饭,想美美睡上一觉,好几天都没睡好觉了。

Z,走跟我们去趟村委会,我们有点事想向你了解一下!”村书记和一名警察进来了。

Z心里不禁“咯噔”了一下。但很快就镇定住了,就勉强笑着说:“哦,还有什么没搞清楚啊?真没想到会发生这么大事。唉,你说那人,要不想活了,死你就自个儿去死吧,还拉那么多垫背的!唉,那些人太可怜了,有的说不定家里还不知道呢!唉,你说这人哪,怎么那么背时呀!唉……”村书记没等Z完全把感慨发表完,就打断了她的话,“这是公安局的同志,找你要了解一些情况,你到了村委会再说!”

“有什么事在家里不能问吗?我们家现在就我一个人,我还要看门呢!”Z不想去村里。

“不,你必须去一下,那儿还有别人在等着呢!”那名警察边说边站了起来。

Z只好站起来,待村支书和警察先出去后,她慢慢关了门,抖抖地上了锁,随警察往村委会而来。

没想到这里已经有了四个人,两男三女,都是她们本村,屋前屋后,路上路下的邻居,彼此见了,略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然后就把头低下了。

待她坐下后,警察发话了:“听群众反映,你们几个在出事现场做了不该做的事,很多人都看见,想瞒恐怕也瞒不了,还是老实说出来好!”

“你说你们这做的是什么事呀?别人遭了难,你们还有一点道义吗?”警察展开了攻势,那架势根本不容他们否认,仿佛有了确凿的证据。接着警察又掏出一叠纸,每一张上面都写有字,并摁满了红红的手指印。警察手持那叠纸在他们每人面前一扰,然后说:“你们看,这就是群众检举揭发你们抢因爆炸而散落在地上的钱的材料。你们不要以为这是捡的,不是偷的,也不是抢的,可你们知道吗?特殊情况下,这种捡是趁火打劫,跟抢有什么不同?犯罪性质是一样的。”

他们谁也不知道警察到底掌握了他们多少材料,但他们都明白,他们的确是被检举了。

Z和另四个被关了三天,最后不得不交代事实。

当然Z心里明白,别人只看到她捡,至于她捡了多少,谁也不是那么清楚,而死者究竟带了多少钱,这恐怕永远都是一个迷了。所以她只承认捡了五百,另两百她瞒了下来,不管警察和村书记怎么说,恐吓也好,好说也好,她一口咬定就捡了那么多,谁也不能非要她承认。

然后他们又被带到了镇上,并召开了群众大会,让他们当众亮了相。说实在的,这可丑坏了Z,她没想到会这样出她的洋相,尤其是丈夫、儿子都是有单位的,要是别人知道了,那岂不要笑话他们?她感觉自己人丢的有点大了,虽然瞒了两百,可算算帐,实在不合算。

她有些后悔了。

回来后,她明显感觉到了别人那鄙夷的目光。有时还听到了别人的小声议论:“别看她提天到晚做个人样,其实根本就不算是个人!我们穷呀穷得硬棒,不像有人连死人钱都看中了,呸,不知道咋用的下去!”

Z听了很不是个滋味,要是过去呀,她准会滔滔大骂一顿,谁敢小瞧了她?可现在自己做了丢脸的事,那是亮相了的,她就是再会说,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丈夫回来了,不停地埋怨:“你也是糊涂啊,怎么做这事?我们又不是穷到了那份上,连我在单位上都没意思,总觉得前面走,后边就有人在捣我的脊梁骨呢!”

儿子回来也是埋怨:“妈,你咋那么没见过钱的呢,连死人的钱你都敢要?”

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哪,Z有满肚子的苦水,就是没处倒,只有自己往自己肚里咽了。Z是个要强的女人,平日里嘴里不明说,心里常常在暗暗和上下前后的邻居们比着,房子要比他们的都好,周围都还是土墙的时候,他们已经是砖木结构的了,尽管也只是一层。再说穿的,她不能与那些小姑娘们比,可是比四十岁、五十岁的上下女人来,她可比她们强多了。什么时髦的,她也总想尝试尝试。尽管她已经五十岁了,可到哪儿别人都还以为她充其量不过四十来岁。就为了这件事,可把自己争了大半辈子的强给毁了。

Z原来爱东家西家的窜门,现在却很少到别人门前闲聊了。见了别人,她照样会若无其事似的,照样是一说话就笑哈哈的,可她自己知道,那是她装出来的。

更糟糕的是,她近来一个人不敢在家睡觉。只要眼睛一闭,就有两个她不认识的人,拉着她不放,问她要钱:“你拿了我们的钱!”她用力去挣,那两个人却死死地拉着不放,有时挣醒了浑身都是汗,然后她就赶快把灯拉亮。他们家虽没跟别家共用一面墙,但毕竟也没隔几步,可是她就是怕,甚至是整宿地不敢睡,只到鸡叫天快亮的时候,才敢放心地眯一会儿。

Z自己也说不清是真有人要帐,还是自己的心理作用。

她过去是不太相信有鬼神的,她只知道人有强弱之分。强着吃肉,弱者吃青菜。可是近来她却越来越感到鬼的存在。

她只要把眼睛闭上,那两个人影就会出现在她的面前,可她看不清他们的脸。他们总是出现在她的梦里,说着反复的话:“你拿了我们的钱!你不是个好人!”自己真的不是个好人?她也问自己。是的,要不咋不急着去救人,却要急着抢捡死人的钱呢!越反问得多,她就越是看自己看的真切,她真真切切地窥视到了自己的灵魂了。

过去Z可从来没觉得自己不是个好人,虽说没做多少善事吧,至少自己也没干什么伤天害理的大事,可这次自己在金钱面前,不是轻而易举地做了金钱的奴隶了吗?在退还钱的时候,自己不也悄悄地瞒下了两百吗?金链子没买成,反落得一身骂名,何苦呢!人啊,在金钱面前总不容易把持住。

夜里她还是不停地梦魇,两个模糊的影子总是缠着她不放。离那次炸车也快两年了,可那影子就是不走,可这些又不能对别人讲;对丈夫说过,可丈夫说她心理有问题,是她自己假想的,是幻觉,主要是心里有鬼。

丈夫的话倒让她宽心了不少,可有一天出去,正听几个人在议论鬼神的事。她也不自觉地停住了脚步。

“听说凶死人的血是不能沾上带回家的,一旦带回家,那死人的魂就跟着一起到家,不找到替身是不会离开的。”

天哪,那梦中的影子莫不是鬼魂?她想起了那两张票子上的血迹。她慌慌张张地跑回家,心里还“扑通扑通”跳个不停。钱虽然早被她用了,可是说不定那鬼魂还住在他们家没走。

从此一到晚上她更是害怕,看到什么,都以为是鬼影;稍有个风吹草动,她更是惊恐万状,不知所措了。她只要听说什么闭邪,总要回来一试,她的枕头下压着旧菜刀;她的门口嵌着照妖镜;她的几间屋子都放着一把茅草(在鬼看来那是一把把锋利的刀);她的每个门上也都插着柳条,那也是闭邪的;她还悄悄地请人到他们家驱鬼。能用的都用上了,可是晚上照样做着噩梦。

那天晚上眼睛刚一闭,那两个影子又来了,就站在她的面前,用手指着她:“你太狠毒了,你想让我们怕?哼,我们是怨魂。我们不怕,你用什么都吓唬不了我们的;你们还抢了我们辛辛苦苦挣的钱!”

原来Z只能听到声音,看到的只是模糊的影子,这一次,她可看真切了,不看便罢,这一看,把她吓得大叫一声,一下子坐起来。原来梦中她看到了那张脸,也就是捡钱时看到的那张,脸上还有着血迹。啊!醒来的时候,她还真的看到屋里有人影晃动,窗外是一阵沙沙声伴随着细微的脚步声……

Z是真的相信有鬼了,并且确信鬼就在她家出出进进。她是真的后悔了,如果能让她重新选择的话,她是宁可去救那个老奶奶的。可是人生一旦走错了,还有可能重来吗!

丈夫知道情况后,请假回来呆了一个星期,丈夫以为她病了。丈夫在家的日子,家里似乎很安静,也没再做噩梦。

丈夫走的第三天突然接到噩耗,Z死了,是被车撞死的。

丈夫怎么也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他走的时候,她明明还好好的,怎么就突然死了呢?他迅速赶了回来,这是千真万确的事实,没有人跟他开玩笑。

原来那天上午Z提个篮子去洗衣服,刚到原来炸车的地方,刚好有一辆人拉车放在路边,又有一辆大车从上边下来,她就站在人力车外,那辆大车将人力车撞了,人力车的车把打过来,刚好就把她给打滚在外边的麦地里,司机都还不知道。当邻居去搀扶她时,她已经死了。

丈夫及交警费了很大的劲儿才查出肇事司机,可司机的确不知出了人命。

Z的丈夫痛悔之极,自此他也确信了世界真的有鬼。



四、贫穷困苦不是罪过 无志耍赖自遭天谴

从县城的方向,有一条公路沿着山脚向西蜿蜒伸展。有一段路经过一处悬崖峭壁后穿过山垭又向下斜伸,此处是一个大斜坡,转过一个弯,公路又变得平坦而直了。

就在公路转过山垭的那边,公路里半坡上住着一户人家。

几间土瓦房,土墙爆裂,凹凸不平,成“一”字型排着,懒洋洋地打不起一点精神。既寒碜而又孤单。

大约五尺宽的道场,边缘长满了野草,荒芜得如同没有人住过一样。房子西头用了几根木棍用草绳子随便扎了一下,围成半圆,那是厕所。房子后面是必陡必陡的高山;房前是陡坎,陡坎下就是公路。

不知道是屋基场不太好,前后太陡,还是别的什么原因,这一家四口日子过得总是紧巴巴的。原来是吃了上顿没下顿的;近几年随着整体经济的好转,饭都有吃的了,可家里若没个活套人,用钱仍然是个问题。X也是活了大辈子的女人了。50岁的女人,想要出去挣钱,那真是比登天还难;不像现在的小姑娘,出去工作好找得很,一年下来,也能弄个万儿八千的。老头子比她大几岁,更做不了;儿子从小娇惯大的,让他出去挣钱,门也没有。就算做通了工作,出门打工了,一年下来,连路费都不剩下。不是被偷了,就是被抢了;再不就是用完了。女儿呢,虽说不上是个痴呆,也不算是个聪明的,将就着知道吃饭就已经不错了。嫁出去,也算是去了一块心病。家里没有一个指望得住的,也只好眼睁睁地看别人赚钱,看别人日子过得红红火火。

X也确实是个可怜的女人,一辈子差点儿没摸过当一百元的票子。自己这辈子也就这样了,可儿子到了要说媳妇的年龄了。就这烂房子,谁家姑娘会睁眼尿床嫁到他们家呢!房子也该整治一下了,不说盖新的,至少也得搪平搪白吧,哪像现在跟个窝棚似的。可到哪里弄钱呢!

X除了不断地叹气外,似乎是一点儿办法也没有。她想到了捡破乱,这倒也是个好办法。听人说好多有钱的最初都是靠捡破烂、收破乱起家的呢,于是X开始了拾破烂的行当。X也能吃苦。路上遇到一个胶瓶子、一个铁钉子、一片纸,她都拾起来,带回家。少也不怕,积少成多嘛,等攒的多一点儿了就去卖。这日子到底活套多了,吃个盐,买洗衣粉什么的,还真的比原来大手一些了。

可毕竟是乡下的一个小镇,比不得大城市,能拾的东西很少,那要做大事是不顶用的。

房子整修不了,儿子媳妇就接不回来。X想起这些也是干着急,没有任何办法。突然一个念头闯入大脑—偷,连自己都吓了一跳。在农村犯什么错都比做贼好,做贼是最受歧视的。管它呢,给儿子说媳妇是大事。名声么,自己也是黄土围到大半截子的人了,索性豁出去了。

于是她常在别人门前转悠,借口捡破乱,只要是能变两个钱的她都来个顺手牵羊;别人家的菜长得好好的,转眼就没见了。她趁夜晚偷,天不亮就提到城里给卖了。谁要是找她,她来个矢口否认不说,反而去别人门前大骂,用农村的话说,就是猪八戒上城墙——倒打一耙。

左右邻舍也还真怕了她,谁愿意天天跟一个泼妇纠缠不休呢,干脆吃点儿亏算了,以后防着点儿就有了。

  这时间一长,左右邻舍也都知道她的脾气,她只要往别人门前一站,别人就把她盯着,更别说让她到家坐坐了。她也知道她的不受欢迎,站一会儿,眼睛四处一扫,没什么有用的,也就悻悻地走了。

占了小便宜的X越来越胆大了。

有一天闲着没事到处瞎转悠,猛一抬头,她看到了那空中的电线,如果偷这些拿去卖的话,岂不比那些小东西顶用?说干就干,趁半夜别人熟睡之时,她叫醒老伴儿;老伴本是个胆小怕事的老实人,可经不住她一顿臭骂,再说为了儿子,也只好去冒这个险了……

可这件事很快就被上面调查出来了。

X被拘留了,还被罚款。可X有她的办法:“交钱没有,要人有一个,我现在正好没饭吃,正愁没地方吃饭呢!呆,就呆在派出所吧,一年两年都行。”派出所还真拿她没办法,又不能一直关下去吧,教育一番,关了十五天,款也没交,人也就放了。

终于又一个机会让X给碰着了。那天她正在公路上闲逛,一辆大客车正朝自己这方开来。只听“咚”的一声巨响,“哎吆我的妈呀!”X吓得一个踉跄,一屁股坐在地上。待她站起来再一看,那辆大客斜在路边上。车盖掀翻在公路外的麦地里,车上的人乱哄哄的,公路上,麦地里横着几具不完整的尸体,她不由自主地向着炸车跑去。到了跟前,眼睛突然一亮,她发现了那散落在地上的人民币,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抢钱。于是她的眼里只有钱,别的什么也看不到了。

车难场景惨不忍睹,无辜的死难者死不瞑目,家属赶来抱着肢体不全的亲人痛断肝肠,X数着拾来的票子窃窃自喜。500元虽说是不多,可对于她来说,到哪里能毫不费力的弄到这些钱?冒着危险剪电线,砸碎水泥杆弄出里面的刚筋,要费多大的周折,出多大的力气?“这人要是走起运来,走路钱也会咋脑袋!”X越想越高兴,仿佛自己一下子年轻了十岁;房子装修一新,老远可看到白晃晃的墙,漂亮能干的媳妇走出走进,甚至还隐隐约约听到孙子叫奶奶了……

那几天,公路上闹烘烘,X心里美滋滋,吃饭是喷喷香,睡觉是安稳稳。不时的还拿出钱来看看:“怕啥,偷的我都敢用,何况我这是捡的呢!谁要是不服气呀,他也去捡呀,就怕他没那个财运!”X同家人谈起这事来是理直气壮,一点儿也感觉不到羞愧。

可是高兴劲还没过,她就被叫到了村委会,她不明白这钱是她捡的,到底犯了国家哪门子法。既然钱是捡的,那自然也用不着隐瞒。公安的同志跟他们讲了有关法律,并拘留了他们几天,她仍然想不通,后悔自己太老实,把拾到的全部说了,没隐瞒一分一毫,还搭上亮相挨训实在吃了亏,前几天的高兴劲早就无影无踪了,留下的全是沮丧。“唉,这人要是不走运哪,喝水都会卡牙齿”X一想起这事就唉声叹气。

没有大钱,说媳妇还是难,谁愿意嫁他们家呀。 也有几个做媒的,来看家的姑娘有的他们还看不中不说,人家倒嫌弃他们了,不是嫌房子太烂,就是嫌住的地方不好;知根知底的呢,又嫌她儿子太懒,这也难怪她了。

前两年利用偷盗积攒的钱也不多,数来数去,也只有四百四十五元,也只够把墙抹光,再把地下垫平的,说媳妇的钱仍是个零。X盘算着,先把屋子整治一下吧,别的再想办法。要是那五百块钱没有被收的话,也能起点作用。真不知道是哪个不得好死的举报了她,那是要遭报应的,X恨得咬牙切齿,常在人前指桑骂槐的:“哪个要死的,挨刀的,挨枪子的,烂×死的,……”恨不能极尽她所知道的所有的咒语和最难听的辱骂之语,才能略略缓一下气。同村的人都知道她的难缠,也都不搭理她,让她自言自语,自觉没趣算了。否则,她可找到了发泄的对象,咒的会更很,骂的也会更凶了。

X把自己穷,自己儿子28岁了还娶不到媳妇,全归咎于别人了。都是那些不得好死的,把她拾钱的事告诉了上面,要不是……


煮熟的鸭子会飞,X怎么也想不通。现在她的理想落空了,空喜一场。她没有了理想,剩下的只有满满的怨气和恨。她恨周围邻居,看看他们平日对待自己那样子,个个都有举报她的可能;她很“公家”凭什么收了她拣的钱;她还恨……可是连自己也不知道还应该恨谁,总之,她有一千个一万个理由要恨。

X恨得连一吃饭就直打嗝。

于是她就更恨了,是他们那些人让自己得了嗝病。只要是嗝一下,罢了,她就要咒骂半天:“都是那些挨千刀,挨炮子的,不得好死的,烂×死的把我坑成这样……”

同样的话说多了,谁都怕听的,当然也包括她的老伴和儿子。

“妈,你烦不烦哪?天天就那话,我耳朵都长茧子了!”

“人老了就怕那一张罗嗦嘴,唉—”

说是说,可谁也拿她没办法。

可是X没想到大难临到自己头上了。

那天天快黑了,晚风凉簌簌的,她站在公路上,冷风直透着她的背心,她睹物思钱,又禁不住想起钱的事来,于是就又高一声低一声地骂起来。突然一个冷战,一股旋风从她身边卷了过去,她感觉自己背心针扎般的刺疼。她停止了骂,赶快回家去了。

自那次后,X常常感到背部一阵阵胀疼。按照农村的迷信,她估计是让邪风给吹了。治这病按照土方法是用筷子蘸臊水拍打,直到皮肤上出现了紫疙瘩,这邪风的毒气才算排出了。否则若入了内,就再也治不好了。X疼了一夜,第二天趁着中午暖和,端来一盆臊水,将上衣脱了,让老伴给拍打,每打一下,她都疼得嘴咧半天。不过,再怎么疼都得忍着;可是背拍红了,每拍一下就辣乎乎地疼,也没见紫疙瘩出来。

紫疙瘩没出来,倒越叫人不放心。第二天,继续拍打;第三天,还继续拍打,终究没见到紫疙瘩。也许不是邪风吹的吧,X这样想着。然而背却一直疼得不见好,X也请了那懂阴阳的人来看了,那人问了得病的前后情况后,说:“你那天是撞着了凶死的鬼了,他听你骂得听不过耳,就照你的背拍了一掌。”可不是,那天自己分明感到有一股阴风从身边吹过。再一想,可不是,她站的地方,也正是炸车的地方。X越想越觉得看阴阳的人说得对,自己确实是让鬼给打了。


救命要紧,X不得不拿出积蓄,买了四捆火纸,请来阴阳先儿,趁月圆的晚上,先摆上两桌酒席:在大路口摆一席,在家里正堂摆一席。每席十道菜,荤素各五。桌上摆十一双筷子,十一个酒杯。因为车祸一共死了十一人。菜上好了,阴阳先儿,先对着天祷告半天,也不知道说的是什么,然后又对着炸车的地方祷告半天,说是请那天死于车祸的所有的鬼魂来做客。祷告罢后,又吹起了一种号,像是海螺做的。号声发出呜呜地响,桌下点一盏香油灯,月夜下,风一吹,火苗左右乱窜,阴森森的。紧接着阴阳先儿,深深鞠了一恭,说:“大家辛苦了,请众位客人入座,随便用餐!”然后,阴阳先儿,提起酒壶给每个酒杯斟上了酒,并走到每一个酒杯跟前,说着劝酒的话,末了请众客不要跟X计较,原谅她的无知……

X一家四口人,都站在里边,屏声息气,虽毛骨悚然,仍坚持站着,直到送走了众鬼,才算松了一口气。在撤席的时候,阴阳先儿说:“情况好象不太好,有两个鬼只坐了一下,没有动筷吃东西。”好在他还要请各路神仙帮忙。

于是他们又回到家,正堂还有一席,席上摆了十双筷子,十个酒杯。这是按照东南西北四方,加上四个角儿,还有天地,共十方。阴阳先儿照旧按刚才的步骤做了一遍,末了也请各路神仙帮忙。

一切完毕后,X问阴阳仙儿:“情况怎样?”

“神仙都到齐了,嘴上也答应了帮忙,那就看他们行动了。”阴阳先儿也没说出个保证话来,X心里也很不塌实。临走时,阴阳先儿:“我在别处少了两百块不做,今天就看在你们也不富的面子上,只受一百块,也算是积一点儿德。”

X一家说着感激的话,送走了阴阳先生。

可是X的背一点儿都没好转,越来越疼了。她常常是一夜一夜睡不成觉,疼得不断地叫唤着。

“我们还是到医院去吧!”老伴儿看她疼得可怜,心里难过极了,就劝说。

“一到医院,那是个无底洞,我们的钱还不能维持一天”X绝望地说。

熬了半年,实在熬不住了,家人才硬将X送进医院。经过医院一检查,原来X背上长的是大毒疮,俗名“背达”的。可惜太晚了,医院也没办法了。

家人只得又将X弄回了家。

生命垂危的X,不断地念叨着儿子,不能亲自为儿子说一个媳妇,死也闭不了眼。

X在一个夜晚,怀着深深的遗憾走了。临了眼睛睁得大大的,进材的时候,老伴儿哭着用手将她的眼睛合上。

X就这样走了。



五、贪微利福兮祸所伏  为小恶难来浑不知
H在菩陀村也算是个脑袋瓜子灵活的人。四十多岁那个年龄段的人,农村大多不过两个孩子。计划生育抓得最紧的时候,只要违背了计划生育政策的,都担心被罚款,更多的是养不起。可H竟然生了四个孩子,三个女儿,一个儿子。而且一家人生活得热热闹闹,丝毫没感觉到他的困窘。

H有句口头禅就是:“胀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这句也是他为人行事的原则。在村里只要他想干的事,没有不敢干的。不过由于他处事机灵,也赢得了许多人的佩服。村子里女人和男人争嘴了常常会听到这样的对白:

“你个婆娘啥球用,只长了一张嘴,天天都听到你在叨叨叨的。”

“你有用,连两个娃子都养不活,老婆混的差点屁股都露在外面了。你看人家H,四个娃子个个读书,家里吃香的喝辣的,要什么没有?男人要都混到这个样子,老婆还有啥话说的!”这是妻子反驳男人最拿手的武器。

可男人并不示弱:“你看中了H,当初咋不嫁给他呢?就是现在去跟他,我也绝对不会阻拦你。去呀!去呀!”唉,这男人要是说起横话来,更能把你噎个半死。不过,两口子吵架从来没个正南正北的,谁赢谁输,就是包拯在世也难断清。

可话还得说回来,那H何以得到那么多人佩服呢?首先就从计划生育这件事说起。按照农村的政策,第一胎是女儿的可以生二胎。这H刚好第一胎生了个女儿,他可以正大光明地生第二胎。对于H来说,有了个女儿,自然盼望生个儿子了。可是等她老婆生下来一看,又是个女儿,H眼珠子一转计上心来:干脆连夜把孩子送到亲戚家,对别人就说孩子生下来是个死胎,妻子也伤心地病得很,要送去住几天院。这样连老婆孩子一同送到别处,满月后孩子就寄养在亲戚处,而亲戚又对别人说捡了个孩子。当然,亲戚也不是外人,自然是他老婆的娘家人了。

很快他老婆又有了。这次他可长了个心眼,还没到时间,他就在外地找了个离卫生院较近的旅馆住下,若生个男孩子就大大方方地抱回来;若是个女孩子呢,再寄养到亲戚家,并暗暗发誓,不生个儿子,他H决不罢休,人生在世图个什么呀!他想,只要孩子生下来了,上面还能把孩子拉出去枪毙了不成,量他们也不敢!这就叫做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即使是撑死了,也是个“福鬼”,总比那些“饿死鬼”强。

可是第三胎仍是个女孩子,这到底令H有些沮丧了:“妈的,我为什么都生不出个儿子来?真他妈见鬼了,我偏不信这个邪!”

于是孩子又送给亲戚帮忙抚养了,他每按月给钱。

老婆回到村里,见人就唉声叹气的:“唉!都怪我不小心,说是检查检查吧,一不小心把孩子给摔掉了,还是个男孩子呢!”看那神情的凄惨样,没有人不相信。

H的老婆又怀上了,这次管他妈的生个什么也不再生了,总不能再送出去吧。一来也确实再没有这样合适的亲戚了;二来呢,也确实没那么多钱给人的。不给钱谁白白地给你养孩子呀!

有道是有心栽花花不发,无心插柳柳成阴。正当H把心想开了的时候,第四胎却还真生了个儿子,喜得H见人一脸笑,整天高兴得合不拢嘴;更有甚者,逢人就说老婆生了个龙凤胎,一儿一女。知己人知道不说,上面人也不知道;过一段日子又说自己一下养两个不好养,找个人代养一个,等大一点了,再接回来。一年多后,就名正言顺的把老三儿接回来了。本来老三儿是个女孩子,长得瘦小,再加上寄养在别人家,营养跟不上,回来后一个两岁,一个一岁,从体形上还真的区别不大。又过一段日子,又说大舅子捡的那个女孩子,放到他们这里读书,就又把老二接了回来,于是四个孩子,全回家来了。

周围邻居大多怀疑,可也没办法,谁愿意操那个淡心,管别人的事且去得罪人呢!

天下行人熙熙皆为利来,天下行人攘攘皆为利往。H四个孩子,负担自然比别人重了很多。谋利对于H来说,尤其显得重要。当时农村出外打工的较多,真正能多挣一点儿地方,那是去山西的煤窑挖煤。可这种活儿太冒险,随时都有生命危险。村子里也曾去过几个。曾有两个学生读初中二年级时,两个同住一院儿,同时辍学,一起上煤窑,不到半个月,一次矿难,两个十六岁的男孩子一起遇难。安葬那天,两具棺材,谁见不落泪?那情景实在太凄惨了,两家的父母亲人,哭得死去活来。另有一个去了,下窑的第三天,就被塌死在窑里。好好出去的一个大男人,回来就那么个小盒子,你说谁能想得通?就这些情景,让H觉得再穷也不能拿生命冒险。然他向来脑子好使,总能想一些弄钱的小窍门。

首先他把眼睛盯在了门前的那条河里。当时门前的河水还不小,也常能看到,清清水里鱼儿欢快地游动。遇到深潭处,偶尔还能钓到四五斤重的鱼。于是H就新购置了鱼网,沿着河从上到下,又从下到上,一网挨着一网地撒,每一网收上来,大大小小的总有两三斤,一天下来,也收获不小。后来他更是掌握了鱼的习性,干脆晚上出去打,第二天就提到县城卖。遇到旺季,有时一晚上还能打个一篮子。大的做贵的卖,中等有中等的价格,最小的干脆,一元或两元一斤,别人买了略凉干一下水气,滚上面炸着吃。说实在的靠了这打鱼技术,H的生活也很是活套了几年。左右邻居临时来了客人,就直接到他家去,只要去,还准能买到新鲜的鱼。H打鱼卖鱼吃鱼,小日子过得很是滋润。常常也会听到他说话口气中的满足来:“这上上下下上百户人家,日子能过到我这种程度的好象还不多,不说别的,单是像我这样一天两顿酒的,在农村恐怕难找吧!”

说的也确实是实话。农村人挣一个钱儿不容易,要用钱的地方多着呢,哪有钱去买酒?除非是过年过节了去打个一两斤,来客人了去买个斤把,平时谁舍得呢!H的生活,惹得很多人羡慕。于是上上下下,也不断有人开始干起打鱼的行当了,打鱼也不再是H一个人的专利了,为抢水域,还引发了很多的矛盾和打斗呢!

-这打鱼的技术是越来越精,什么时间,什么区域,鱼是向上还是向下,这规律H是掌握得一清二楚的。可是他打上的鱼是越来越小,也越来越少了;又最初一夜一篮子,到半篮子,再到一篮底儿,甚至只有一两斤了。最初卖鱼供四个孩子上学,家里也没断过酒,尤其是冬天下河打鱼,喝点酒浑身也热乎,可以抵御河里水冷风大。另外每年也总还有些积蓄。可随着打鱼的人增多,这鱼也不好打了。“他妈的,这鱼也不知道让那些狗日的撵到哪儿去了!”打不到鱼时,H也免不了发牢骚骂人。

再后来,H采取了一扫光政策,只要能来钱的,什么都一起来。一边打鱼,一边遇着青蛙是打青蛙,遇着螃蟹就捞螃蟹,反正都能卖钱儿,篮子里的东西又多了起来,H的脸上又多了笑容。

可是好景不长,篮子又没什么东西可装了。可H毕竟是H,他很快又想出了新点子,不知道靠了什么关系,他弄了一些炸药和雷管儿。先将炸药装在一个瓶子里,上面再插一个雷管,在雷管上再接截引,再用粘土在上面糊一层,将引露在外面,燃着了往深潭一丢,一声闷响,河上冲出几米高的水柱,然后水面泛起巨大的水花,人赶快往跟前跑,水面上漂着一层白花花的鱼,大大小小一阵猛捡。有邻居的孩子见了,也忍不住趁他不注意,捞两条,然后爬起来就跑,回家了让大人给炸着吃,也算是白白地餐了一回。第二天第三天都还眼巴巴地等着他再炸呢!可这炸鱼对鱼来说,是毁灭性的灾难,这一炸连鱼子鱼孙都炸了,鱼的家族,也很快走向灭绝。

这样一年多,河里再也打不出东西来了。鱼没有了,依靠鱼生活的H也断了财路!

“真是三十年河东,四十年河西。人这一生啊,该怎么说呢!”H没有了钱买酒,就又常常发起牢骚了。

那天他正站在公路边儿发闷,一辆客车从他身边鸣镝笛而过,把他吓得连忙向外让了几步。

“他妈的ⅹ”最后一个字还没骂出来,就听一声巨响,车盖飞了起来……

  H吓得又一下子坐到地上。

  “好险!要是……”他来不及想下去,就不由自主地向车停住跑去。

“钱?”他还没弄清是怎么回事,首先就看到了地上散落的钱。

“妈的!老子正缺钱花,钱倒送上门来了!”“管他妈的,死了的就死了,活着的就要吃饭,不捡白不捡!”心里想着,四十多岁了,见了钱腿脚还是蛮灵便的,手捡这张,眼睛已在搜寻下一张。

“你?”两双手同时伸向了一张,又都速度快,一张被撕成了两半,各执一半儿。

由于自己一半儿少,他气愤愤地将这半儿狠狠地丢在了地上。

手上已经有了五张,当他目光再四处搜寻时,周围已经有了很多人,钱是找不到了。

先拿回去再说。H三步两步地跑回到了家,把钱放在了家里,第二次来到现场,才同别人一样,探听着事情的原委。

原来车是有人在上面放了炸药,在没爆炸前有人就闻到了火药味,急喊司机停车,结果车子还没停稳,就听一声巨响,车上的人都被震晕了……

H没有想到的是,钱没用上,酒没喝上,还受了几天的教育。还说他们是见死不救,侵占别人财物。

“妈的个B!狐狸没逮着,反惹了一声臊气!”H那段日子,很觉得憋得慌!

意外之财没得到,心里咋想咋不爽,自己有用的好名声也快给毁了。

H也想过别的发财的路子。那年狠狠心,动用了原来的老本儿,买了一批橘子树苗儿,在房前屋后,自己家分的土地里,都载上了。可第二年冬季,连续下了几场雪,又缺乏经验,没有保护好树苗,橘子树苗大多冻死了,没剩下几棵。

“唉,还是那几年靠鱼快活了几年!”H突然又想起了鱼。

一想到鱼,H的脑子又转起弯来了。

“好久都 没打鱼了,说不定现在鱼又不少了呢!哪天再去那两个深潭子炸炸。”

那天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H带着几天准备好的自制炸弹下河去了。

走到潭子边,H在潭边儿来来回回地走了几遍,向那深潭细细地看了又看,他似乎看到了潭子里有很多的鱼影儿在晃动……

他选好了地点,将手中的导火线用打火机点了,然后退后一步,正准备扔出去,一回头,却突然发现身后站着个人,他吃了一惊,这人是什么时候来的呢?自己咋一点儿都没感觉到呢?

突然他又发现手上的火线冒着青烟,他一下子又想起了炸车的炸药包来,他更慌了,忘了将瓶子扔出去,待他要扔时,那瓶子就像粘在手上一般,怎么也扔不掉。

一声爆响,一阵巨疼,两耳轰鸣,两眼一花,……

住在H一院儿的几个孩子,听到河里一声爆响,都高呼:“奥!下河捡鱼了!下河捡鱼了!”

他们一窝蜂似的向河里跑去。

鱼没见着,却看到H直挺挺地倒在河边,头泡在水里,腿在岸上,一只手血肉模糊……

“快来人啦!出事啦!”

一群大人听到呼叫,也向河里跑去!

H就这样死了!

有人说是突然受到惊吓,脑溢血身亡;有人说是被淹死的,又有人说是被炸死的。

谁知道真正的原因是什么呢!





六、玩聪明为利弄机巧 显愚蠢丧命成钱奴
五个捡钱的人中,K是年龄最小的一个,车祸发生那年他只有三十三岁,死时他满三十五零四个月多九天。

“又出事了!又出事了!K开的卡车翻到河里去了!”

“那K呢?他有大问题没有?”左右邻舍的人都关切地问那个和K一起的人。

“等我把车子停稳,赶快去河里看,K被车压着,亏了许多过路人帮忙,才把K从车下拖出来,额部、鼻子、嘴角都是血,摸摸已经没气了……”

“唉,这孩子,咋……”话说不下去了,只是一声声叹息。

这声声叹息中,包含着对人生无常的感概,对生命脆弱的无奈,但更多的是对K年纪轻轻就命丧黄泉的惋惜,可怜他的妻子和才六岁的儿子。

出事地点离家不远,只有两里路。交警对现场作了测量后,由于不与其他任何人有牵连,且车上除了拉的货外,没有别人,所以很快作了结论:超速行使,转弯时控制失灵,造成车毁人亡。

尸体很快就拉了回来。

突然的变故,K的妻子似乎有些傻了,不哭也不说话,只是紧紧地搂着儿子,呆呆地看着别人在她家出出进进,好象跟她一点儿关系都没有一样。

“要哭,你就大声哭吧,别闷坏了!”几位好心的大婶儿,走到跟前劝道。

大家都知道,此时不哭比哭更叫人感到凄惨。

不哭出来,人是会憋没用的。

她仍旧坐着痴痴呆呆的,不说一句话。

突然“扑通”一声,连人带椅子翻倒在地上。

人们又是一阵手忙脚乱的。K的妻子被几个人抬到了屋里的床上。

心肠软的,一边叹息,一边拭着泪。

K同院的人私下议论着:“这几天都有猫头鹰晚上在门前树上叫,我们嘀咕着,不知谁不得活,没想到应在K的身上。”

“你说这开车咋不小心呢!唉—”

“唉,那么宽的路,怎么就出事了呢!”

原来,K是一大早就出去收货的,收废旧物品,只要能卖钱,碰到什么就收什么。车子装满了送回去再收,他要尽早赶到别人前头。可是没想到……

本来村里有三个人常一起的,但K有心计,为了某种分配不均,免不了常闹矛盾,于是就分崩瓦解了。为了赌一口气,他们各自都买了车,自己跑自己的,即使偶尔遇着了,也是一个赶快走开了事。

说起K,那年炸车事件中,抢捡死者钱的也有他一个。

也是巧合,车炸的那日,他正站在公路边儿,准备搭车进城呢!

前几辆人都已经满了,远看一辆客车正向自己驶来,他把手举起来,向车挥动,眼看车要停下来,只听一声巨响,他被震得连续倒退了几步,才站住。

他和别人反应一样,在短暂的犹豫之后,迅速地朝炸车跑去。

本来为看热闹而来,可是他也看到了地上的钱,看到了有人在捡,一种对钱贪恋的本能,让他几乎没做任何地思考,就飞快地抢拣起来。也因为他最年轻,手脚麻利,他拣的也最多,一共九百元。九百元在当时可不是个小数目啊。

K忘记了地上躺着的死难者,他握着钱,兴奋极了,完全忘了这是不义之财,仿佛自己刚刚挣的一样,见了邻居,还得意地一张一张地数一遍。

自然K也没用上这笔钱,全部被收了,同样被教育了几天。K心里虽 一百个不高兴,可是自己做的事,也不能怪别人,都是自己得意忘了形,要不去炫耀,谁知道呢!

吃一堑,长一智。K可是个聪明小伙子,见什么学什么,而且一看就懂,一学就会。记得自己才出去,有两年跟别人一起跑做生意,虽然自己没赚到钱,自己也被同伙给骗了,但是却长了不少见识,学了很多宰人的绝活,他安慰自己,那些吃的亏就算是交的学费也值了。

那是他和一个年龄比自己大一点儿,名叫秦会来的人合伙做生意。当初出同样的本钱,说好了赚了平分的。他们一起买了绿松石,送到广州加工成半成品,再拿到××一带去卖,

能赚好几倍呢!可惜卖的钱会来掌握着,后来会来借口一笔货弄丢了,让自己白白少拿了钱,会来是做了手脚的,这他心里明白。秦会来是个精明人,这点令K很是佩服。就拿他们卖绿松石来说吧,会来手上带着吸铁石,趁买家不注意,称时就把吸铁石放在秤盘下,量多少不同,用的吸铁石也不同,既增了重量,也不至于被怀疑。光就这一点,就让K佩服得五体投地了。

两个人闹矛盾了,伙也散了。K开始独自做起生意来。跟秦会来一起做生意得到的经验就是K再做生意的资本。

自古以来,这个地方虽然穷困,却以“三大宝”——苞谷、红薯、龙须草而闻名。龙须草可是个宝,龙须草的特点是不生节、纤维长、拉力好、色泽乳白,是制造胶版印纸、复印纸、钞票纸的优质原料,也是纺绳索的好材料,又可用于软件家俱的填充物,是农村居民生产生活中不可缺少的生产资料,省内外市场上较为紧俏的商品。有的地方还用龙须草加工划地毯,作为出口商品,受到国外市场的欢迎。前些年赢洲县的龙须草在全国出名。这里的龙须草叶窄、绵软、纤维长、拉力强、含硅量比一般龙须草低3%,又为全国最佳品种之一。龙须草的用途十分广泛,用其编织草毯,远销欧美各国。有一首儿歌可以证明这一点儿:“少时青青老来黄,七搓八扭结成双。春打草鞋走山路,夏编凉席铺软床。秋织蓑衣遮风雨,冬拧绳索套麝香。更喜姑娘手艺巧,精制草编销远洋。”龙须草的价值可见一斑。于是有很多商贩大量收购,码起垛来,像一座座小山似的。K很快也了解了这种行情,投入了很多资金大量收购,然后再用大车拉到造纸场、地毯场,如果生意做的好,龙须草可成为这里重要的经济作物,惠及一方百姓的。


由于龙须草占体积,收购又是大批大量,称也是一车一车的过,聪明的小贩们便从中看出了发大财的窍门,他们把石头往中间夹还不算,又将水龙头,对准草垛灌,外边看着好好的,等厂家用时,扒开一看傻眼了,中间全烂了,纤维没有了,成了一文不值的粪了。K自然也是聪明人之一,他也曾嫌塞石头不过瘾,就灌水,车装好了,要走了,干脆把车开到河里,水和石头一起来。


说来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头几次成功了,可坏名声也传开了。当K再次运送龙须草去另一家的时候,买方仔细检查了,石头与水暴露了,一车子草也没人要了,拉转来要车费,且灌水积压霉烂,拉回来也没用。他只好当垃圾丢了。


不仅如此,以后凡是瀛洲去的龙须草,买方都不要。自此瀛洲闻名的高质量的“宝”变成了没有人要的“草”!


龙须草没人要了,K眼睛一转,呵呵,难道和尚会让尿给憋死?他立马想到了收破烂。开始倒也能实实在在地做,可是做着做着,他又不安了。这么实在,利也太薄了点。十个商人九个奸,正所谓无奸不商。要发财,光走正道不行,还得有点绝招。他不自主地又 起会来那狡黠的眼神,灵便的手脚,那才能赚钱呢!


于是K又想起了老办法,对,往破烂里塞石头,甚至是树疙瘩,用水泡废纸。他自己买了辆三轮车,跑起来可方便了。


后来又发现,光水还是不重,不如把中间再廛些泥沙,那就重多了。


常言道:没有一百天的黑事。同样的坏事做多了,自然就会被发现。收破烂的,最初没发现,后来就都发现了,再后来,就又发现是K搞的鬼,可是当时没发现,等发现了,他是不会承认的。


以后,收破烂的就不要他的货了。


他想,你们不要算了。等收购多了,我自己送到城里去。那时,瘫子大,更好做假,我不信玩不了别人。


于是K利用这几年赚的钱,将小三轮换成了中型卡车,自己亲自收货,送货,真真假假。收别人的时候,扣称,三十说二十;上交的时候,又泡又滚沙,里里外外都赚,这一年下来,也还真的靠破烂,挣了三万多,K的兴趣更高了。


平常K有空了,也爱在同龄人面前神吹一番:“我走上这条路,可是拜了名师的!不信?嗨!做什么都有技巧,人脑袋瓜子不灵可不行!”说着还神秘地眨眨眼,越发显得高深莫测了,“我小的时候,看过一本《金融家》的小说,那里边就是讲的就是一个收破烂的,一步步积累,最后成为大银行家。我当时真的是太佩服了,没想到今现在我也开始收破烂了。”言语中流露着自豪。

“有些东西,那可是从书上看不到的,这要到生活中去摸索!”他突然想起了他最初做生意时的合伙人秦会来,可他并没把这说出来。也许在他看来,这是秘密,不能随便就把机密说出去了,那自己还咋打败别人呢?在这一群同龄人面前自己还有啥资本呢?所以他不能说。话不说完,对于听者来说,更具有诱惑力,他分明感到那几双惊羡的目光……

要想混出个名堂来,目前人们最红眼的就是有钱,兄弟三个中,父母不是明显对自己看重么?说话都要看他的脸色,还不是觉得自己能挣几个钱?有钱了别人才不问是怎么来的呢!马无夜草不肥,人无外财不富,这可是流传了很久很久的俗语了,他要用行动去践行。

破烂他继续收。他开着车上门收,他的妻子就在家里,收别人送来的。门前还特地用水泥倒了一大大的道场,他还租了老生产队时的一间队房做仓库。

曾经一段时间,收废铁器划算,比重大,价钱高、体积小、运输方便。于是他们一边收废品,一边观察打听哪儿有废铁,正好那个时候,一些国有企业纷纷倒闭,废旧机器可不少,反正倒闭了那些东西也没用,终究也不过是一堆锈,还不如趁早当废铁卖了。于是他找到了这些厂的头头们,一商量,请一次客,再随便给他们塞一两条烟,东西就拉走了。

别看这是小事,可是若他一个人包了,那可不是一个小数目。哪一家厂不是亏好几十万、几百万的,就剩下这些废铁K觉得自己发现了巨大的商机,自己可要发一笔了,到时候,也在城里买块地基,建一座小洋楼,那才美呢!

K越想越美,可越想就越怕别人知道了跟他抢。那段日子,他连饭也没顾得好好吃过,想等到收的差不多了,东西放在家里,才能安心地吃饭,安心地睡觉。

也许是太紧张了,也太累了,夜里刚一睡下,K就听到有人喊他:“K—K—,快起来,快起来,有人去拉货了!K一下子弹跳起来,急忙往外走,“来了!来了!”一边答应着一边往外走。他妻子大声说道:“你在跟谁说话?半夜三更的,你到哪儿去?”直到这时,K方才醒过来,见自己已经离开床走了好几步了。

“唉,你就放心在家歇一天吧!钱也挣不完的,紧张那么很干啥?”妻子劝慰道。、

“你呀,就知道睡!钱可不是好挣的,你慢一步就让别人给抢了,知道吗?这也叫‘商机’!”K不仅会做生意,还学了一些新鲜的词。

可也奇怪,那几天K只要一睡着,就会听到有人喊他起来,不是像他妻子的声音,就是像他父母喊他的声音,有时又像是村里面那几个年轻人,总也睡不安宁。

农村是很忌讳听到有人喊名字的,如果听到了不要应声。据说,那是鬼拉魂的,如果一应声,魂就会被拉走,要不了多久,这人就会凶死。可K心里一直担心着怕别人抢他的生意,夜里听到声音,就以为是谁去抢他生意去了,那自己请人吃饭、送的礼,花掉的钱不是白白亏了吗?所以他常常梦游。

出车祸的那天,一早爬起来就对妻子说“我联系了好几个厂,要是我拉不回来了,你请人去把那些东西拉回来!”妻子听了很觉得别扭,但没说什么,一大早的说这些做什么呀!

急匆匆的,只吃了几口饭,说早上吃饭不香,就走了。

没想到真的出了事,k的妻子后悔自己没有劝止的。钱是为人服务的,一旦迷得过了头,那人反倒成了钱的奴隶。为钱丧命,那就更不值了。

K走了,是被鬼拉走的呢,还是让钱给害的呢,谁也说不清。



七、五男女丧命鸣警钟   菩陀村醒世行善风
菩陀村原是个有山有水风景秀丽的地方。几十年前,两岸青山对峙,中间一条河流弯弯曲曲向东奔流。水面很宽阔,听说很早时能行船的,后来河流慢慢小些了。可河水依然很清澈,一眼可看到水底的沙石,以及游动的鱼儿。宽宽的河床,绿绿的河水,是菩陀村人的自豪,也是这里大人小孩子的活动乐园。

特别是夏天,河里上上下下,犹如闹市集镇,人声鼎沸。男人们在水里游泳,不会游的,也在河边浅水处瞎扑通;会游泳的那自然如河里的鱼儿一样,上下游动。一会儿这里冒出个脑袋,一会儿,那里冒出个黑脑袋,做着各种鬼脸儿,逗得人不停地大笑。姑娘媳妇们呢,则在河岸,有的洗衣服,有的洗头发,有的也学着游泳,还有的就是乘凉、看热闹、讲着故事。整个河上下几里长,都有人影晃动。

可是人常常是这样,拥有时不知道珍惜,一旦失去了,才明白拥有是多么美好。青山夹绿水,交通便利,多么好的地方啊!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里的人习惯于恣意砍伐,白天不去,晚上上山,大小松树起来,每晚上去偷几颗,回来了树枝看下来,树干剁成截儿,窑洞似的灶,一顿饭就要烧一两棵树。那个时候,人们只管眼前自己的灶洞有没有柴填,至于树看完了咋办谁也没想过。

别看这里的人白天端着茶杯,沿着公路上上下下的晃荡,用他们的话说,住在农村,过的可是城市居民的生活。有时下午没事了,往某一家门前一围,打起麻将来,钱不是很多,幺三儿或者二五,但是有刺激,引得里边一圈打,外边一圈儿参谋,还有三两个站着伸长脖子看的。可晚上他们都忙乎开了,有趁夜打鱼粘鱼的,有上山偷砍树的,更有长着夜眼专打别人注意的,好一派忙碌景象。

白天没看到哪个在山上砍树,可山上的树一天天在减少。树砍光了,白天干脆,背着背篓去挖疙瘩,所以菩陀村的人看柴都是背着背篓。白天没看到他们砍柴,可一大早,你就会看到他们的门前的场地上,放着横七树枝,数干被藏在家里;白天没打鱼,可你会看到他们一大早就去卖鱼。

山上树没了,甚至连茅草也没有了,青山变成了名副其实的秃子山;河里的大鱼没了,小鱼也被炸完了,想去找只螃蟹,搬遍了河里的大小石头,连个螃蟹的影子也难看到。更奇怪的是,原来还能过船的河,现在恐怕连纸折的船,都不能畅快地穿过了,水不知道都咋弄的也快要干涸了,就像八九十岁的老太太,只有牙床,不见牙齿。

老人们看着凸在外面快要晒干裂的石头,还有那河中心长起的繁芜的青草,以及逐渐向河中心堆积的大堆小堆的垃圾,想起过去那满河的清亮亮的水,还有那轻快游动的鱼儿,感觉河流也一如自己老了一样,心里有一万个不塌实,水就象人的血管里流动的血液,没有水,这儿孙们可怎么过啊!

老人们又想起了那段日子的炸鱼风,一家家,跟疯了似的,提着篮子沿河上下乱窜,把个一河的清水搅得浑浑的,还要拼命在河里寻找着。不说是鱼,就是河里的石头,也被他们翻了几个来回,水里的草也被连根拔起,扔在了河岸。他们篮子里装的,远看真不知道是小鱼,还是虾米。这样的清剿,门前河里的鱼几乎是绝了种。即使有两条,恐怕也离乡背静,远走东海才能保命了。

“你们这是丧德啊!你们真的要弄到山光水尽啊?”有的看不下去了,就忍不住说出这样的话来。

“丧德?”我没钱用,没好的吃,谁管?难道这不是“丧德”?

老人们知道,一旦只知道钱的时候,什么“德”都没有了价值。

每年到了年关,更是人人小心翼翼,稍不注意,东西就没了。

最伤心的要数管政老人,那年自己退休了在家,于是就养了一头羊。早晨管政老人一早起来就把羊牵到河边吃草,中午给羊打来水,亲自看着羊喝水,晚上不放心,就把羊关在屋子里,亲自上了一把大锁。一年下来,小羊娃变成了大羊,看着肥肥壮壮的羊,管政老人心里美滋滋,几次想杀,看看羊又不忍心,总想拖到年根再说。

腊月二十三是小年,管政老人想,等过了小年,明天二十四就狠狠心把羊杀了,过年就不用再买肉了。管政老人边想边朝关羊子的那间偏房走去。

“天哪!”管政老人大叫一声,声音几乎变了调。

“门开……开……着,羊……羊……不见……”

一家人闻讯,迅速跑出来看。

关羊的那尖屋子门大开着,门锁被扭得变了型,可怜巴巴地躺在地上……

“这些个挨千刀的……”管政老人退休后,一年的劳动成果,就这样毫没声息的没了。

管政老人气得脸色铁青,浑身颤抖,好几天都吃不下饭,从此中下了病根。

还有另几家,猪圈的猪也不翼而飞,气死都不知道告谁!

后来据有关消息灵通人事透露,村子里有一伙年轻的,他们用什么迷烟,先把猪或者羊迷晕,然后用麻袋把头一套,不声不响地就被几个人抬上车子,连夜送到城里卖给屠宰贩子,等你知道时,早已变成肉了。

一幕幕闹剧不断上演,似乎谁也没办法阻止。

1992年,一场惨烈的车祸,于是五个人集中上演了一场抢捡死难者钱的闹剧!

此后三年之内,这五个人,不管年纪大小,最大的五十一岁,最小的三十六岁,全部暴死身亡!

开始人们并没有意识到什么,可是当最后一个捡钱的K车祸死亡后,村子里边悄悄地议论开了。

如果是巧合,为什么全应在了这五个人身上?

人们害怕了,他们相信了,的确有因果报应的存在!

从此菩陀村的人,懂得行善了。他们相信若是干了缺德的事,就算别人不知道,可总有知道的,他们自己害怕什么会落在自己的头上,做了错事,他们自己的心会不安的。

又一场大雨,门前水陡然暴涨,一小孩子正过河,被大水冲走,沿途是紧张地呼叫声,上游的呼救声,让下游的听到了,听到的纷纷向河里跑去,有的等到了河边儿,那个孩子已经被冲到下游去了,于是又是呼叫……

一个正在河对面山上放牛的十几岁的孩子听到了,他奋力地向河边跑去。当他赶到河边时,那个孩子正好在他身边,于是他来不及多想,“扑通”一声跳进了河里,然后奋力向那个孩子游去,好,抓住对方的衣服,水猛烈地撞击着,放牛的大孩子使尽全力,拖着那比他略小的孩子,往岸边游去……

在河的那一边是那放牛的大孩子的奶奶、妈妈、姐姐以及无数张紧张的面孔和焦急的目光……


……“翻转去倒水!将脸朝下!……”

放牛的大孩子,忘记了害怕,他按照对面河岸上传来的大人们教的方法尽力地救着那个孩子,可是很长时间过去了,放牛的大孩子也累得站不起来了,那个被水冲的孩子一点反应也没有……

当大人们用尽方法终于过河来一摸,原来那个孩子早就死了……

那个放牛的大孩子及全家,不因为捞个尸体而后悔。

又是一场大雪,河对岸上游羊弯村的一个农民,趁黑夜白鹭睡了之时,用力摇树,树上的白鹭不防掉在地上,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就被抓住装进了口袋。第二天上午打算提到街上,卖给馆子。经过菩陀村时被群众知道了,大家将这个农民围住,同他讲理,有的甚至要动手打人,硬是逼着将没死的十几只白鹭放回自然。

这样的事还很多。

同时,菩陀村的群众也认识到:钱是可以凭自己的劳动挣来的,自己劳动挣来的,虽然辛苦,可用着塌实。

河道里的垃圾被清除了。

山上树很高了,没有人乱砍了。

门敞着,也可出去串门,回来一切都还是原样。

“人啊,活在世上要多多积德,活的才塌实!”

河两岸的山又青了。

河里的水又慢慢涨起来了,又清亮亮的了。

一群美丽的白鹭,也来这里安家了。

它们飞翔起来,空中一片白;它们落在山上、树上。

仿佛一下子满山都是开花了的白玉兰!

有顺口溜为证:

菩陀村人心不善,,


趁火抢拾绝命钱。


谁知苍天不开恩,


三年现世遭天谴。


自此不敢作非为,


踏实做人心泰然。


广施善行有好报,


山青水碧人平安!


菩陀村积德行善之风,越来越浓,到处是一片和谐。


----------------------
               2008-4-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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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3-19 19:39:27 | 只看该作者
上前天见到了车祸 还是认识的人
划过海面的黑旗  鱼雷管中藏匿着死神  向着敌人冲去 U艇前进   冰冷 黑暗的海底 是U艇最好的归宿 终有一天我与U艇兄弟们一起沉入静静的洋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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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3-19 19:41:07 | 只看该作者
晕,
他年我若为青帝,抱以桃花一处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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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3-19 20:04:42 | 只看该作者
听您漫漫道来吧
稀泥糊涂的崇拜着你
                                                        糊里糊涂的坚持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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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3-19 20:12:29 | 只看该作者
吊人味口。。。。。。。。。。
静听风来风去 坐看云卷云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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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3-19 20:41:34 | 只看该作者
是说汪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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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3-19 22:06:51 | 只看该作者
还有下文?
天道酬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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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3-19 23:16:42 | 只看该作者
引用第5楼确认密码于2008-03-19 20:41发表的 :
是说汪总?
    我说的绝对不是汪总,对于他的不幸,除了痛心外,我还能说什么呢!
我是一片闲云,偶尔投影在你的波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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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3-19 23:18:38 | 只看该作者
引用第7楼娴云于2008-03-19 23:16发表的 :

    我说的绝对不是汪总,对于他的不幸,除了痛心外,我还能说什么呢!
汪总是谁?

楼主最近迷上写小说了
“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用它寻找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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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3-19 23:51:15 | 只看该作者
引用第8楼编外郧西人于2008-03-19 23:18发表的 :

汪总是谁?

楼主最近迷上写小说了

   学习中,不足处请指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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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3-19 23:53:26 | 只看该作者
山东蓬莱县方丈镇普陀村

大家可以猜猜是郧西的哪个地方? [s:1]
若对拍摄目标自感兴趣,就按下你的快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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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3-21 20:50:34 | 只看该作者
奇怪的就是当年那5个捡钱的在后来全部死于车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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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3-21 20:51:24 | 只看该作者
我不想写下去了。我怕回忆的那些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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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3-21 20:59:55 | 只看该作者
观音的那次?
前不见JJ,后不见MM,念郧西之悠悠,独怆然而灌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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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3-21 21:31:10 | 只看该作者
人是真实人,事是真实事,可一起车祸发生的连锁反应叫人琢磨不透,到底是巧合,还是真有因果相报?这是真实的故事。只是故事中的几个主人公全都长眠地下,真不该再去翻他们的旧帐;但教训却不能不让活着的人去深思,慎重对待生活中的每一件事,如何做人才能保持一份内心的淡定,不欺人,不自欺。
                                                   ————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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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3-21 21:49:10 | 只看该作者
引用第10楼天河月于2008-03-19 23:53发表的 :
山东蓬莱县方丈镇普陀村

大家可以猜猜是郧西的哪个地方? [s:1]


此事发生在上世纪九十年代初的郧羊路关音镇境内,这段血腥的历史因该以文学的形式展现出来,加油吧,娴云,力争在《郧西文学》首刊上与读者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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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3-21 22:37:32 | 只看该作者
一、打工没钱怨报社会 村民趁难抢拾命钱
故事发生在上个世纪末

某年元旦

山东蓬莱县瀛洲镇普陀村

一场史无前例的惨烈的车祸在这里发生。

“咚—”一声炸雷般的剧响过后,公路里边的几家住民懵了,梢稍清醒后,便一下子从家里跑出来,原来是一辆客车歪在公路边,车盖被掀在了公路外的麦地里。车上的人疯了似的叫喊着往车下涌。有的满脸血污,有的裤子撕裂为几片,个个颤抖着说不出话来。再到近处一看,天哪,公路上,麦地里,到处是血肉模糊、身子不全的尸体。有的头在公路上,下肢在卖地里;有一之腿连同鞋子摔在了公路里边的半坡上,一只胳膊甩在了里边那家的房顶上;到处是肉块儿,到处是衣服的碎片: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

最先跑到出事现场的几位,亲眼目睹了惨祸的发生。除了那目不忍睹的惨境外,他们还看到了那散落在公路上、被炸飞了的百元票子,警车还没有到,于是他们疯了似的去抢捡,似乎完全忘了报警,忘了那躺在地上的可怜的死难者,忘了保护现场,忘了道义,此时,他们的眼里只有那钱。他们知道,那钱肯定是死难者的,钱没了主人,力争在警察赶到之前,归为己有;他们似乎忘了那些死不瞑目的,正圆睁着眼睛愤怒地瞪着他们……

  那几位忙于捡钱,与此相反,也有大批的群众,自觉地做着力所能及的事。有的去报案,有的忙叫车送伤员到医院,还有两个年纪大的有经验,主动担任了保护现场的工作……

  十几分钟后,警察迅速来到出事现场,善后工作紧张进行。寻找最早的目击者调查,取证,查死者身份,与死难着家属联系,料理安排9个死难者后事,追查事故原因。当然,这五个人也被正义群众检举揭发了出来,不仅退还了不义之财,还受到了严肃的批评。为此还召开了群众大会,让他们公开检讨,认错,可谓是财没得到,名声已臭,正义群众对他们的行为不齿。按说,他们也得到了应有的处罚了,毕竟没有达到坐牢的程度,教育后被释放。法律似乎原谅了他们的罪过。

事后听说,车是被厌倦了生活的人炸的。据警方调查,瀛洲镇一27岁农民刘某,在外打工大半年,拿不到一点儿工钱,一气之下,跑了回来。回来后,父母常抱怨说他无用,别人出门一回来就带几千,而他什么都没有。郁闷压抑的刘某,深感生活太累,找不到媳妇,挣不来钱,回家受父母的埋怨,对生活失去了信心。但他错误地认为是社会不公,社会对他太残忍,他要做一件让人震惊的事。于是他借口炸屋机场,买来四十斤炸药,装在一个纸盒子里,安上引。并把时间定元旦,地点定在客车上。那天他从中途上车,带着一纸箱,都以为他带什么东西进城,也没在意。上车后,他坐在靠车后的座位上,纸箱子就放在座下,他用自己的腿挡着,。当车子经过菩陀村时,离县城也不远了,刘某就点燃了引线,当时有人闻到了火药味,立即喊司机停车,车还没停稳,药就爆炸了。他不仅让自己粉身碎骨了,坐在车后边的,有十一人全部遇难。其中有卖十三香的藏族老人、做生意回家的陕西人、有本地回家的十九岁的姑娘、有放电影的技术员……至今仍有两个外地人的尸骨,还在出事地点的公路里边的半山上,没能魂归故土。而钱正是连同做生意的死难者一起被炸飞的。

但是,冥冥之中,不知是谁,似乎并没有忘记他们所犯下的罪,都给他们清清楚楚地记载着……以上只是序幕,真正的故事还在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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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3-21 22:40:07 | 只看该作者
引用第15楼梦中魂于2008-03-21 21:49发表的 :



此事发生在上世纪九十年代初的郧羊路关音镇境内,这段血腥的历史因该以文学的形式展现出来,加油吧,娴云,力争在《郧西文学》首刊上与读者见面。

不想写,写的过程 很不舒服。况且写出来了,也不适宜放在首期,不好。还是把歌颂郧西大好面貌的放在首期吧![s: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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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3-21 22:50:42 | 只看该作者
看着有点怕~
走了这么久
陪伴我的 始终只有自己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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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3-21 22:55:48 | 只看该作者
我也是,晚上不敢写了,有点怕。我写的都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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