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风穿过树梢（待定）

娴云

“女孩子咋好先提出结婚呢，除非是迫不得已了。”

“啥子叫迫不得已啊？”

“傻呀，你？”

我是有些傻，可是也没那么复杂吧？既然恋爱关系确定了，又想结婚了，那不就结了？再说年龄也老大不小了，还等什么！

说实话一向豪爽办事利落的舒丹丹，在对待婚姻这件事上，却是优柔寡断的。

“丹丹姐，你以后多给沈辉写写信，最好是一星期一封，不提结婚，但净说孤独呀，寂寞呀，思念呀，把他灌晕乎了，他自然就提出来了。”

“那以后我写信了，请你帮我看下，好吗？”舒丹丹在写情书上，似乎不善于抒情，她常常感觉辞不能尽意。

“好啊，以后咱们共同商量着写。不过，可别成了三角爱了。”我笑着打趣道。

“你敢，你要是抢我男朋友，我就去抢你的，哈哈哈！”舒丹丹也笑着反击。

笑归笑，我的男友她没见过；他的男友，我也没见过，自然也不会担心被抢了。

后来，舒丹丹写情书的时候，果然不再隐瞒着我，写起了总是拿来让我看，我觉得不妥的地方，也就直接帮她改了，然后她就再抄一遍寄去。自然沈辉来信了，我也能在第二时间看。

再后来，舒丹丹和沈辉来往的信件也频繁了，舒丹丹说，多亏了我的帮忙。

有一天，舒丹丹拿着封信，高兴得就像马上要做新娘似的，又是跳又是唱的。

“看你高兴的，有啥喜事啊？”

“你猜！”

“这还用猜吗？肯定是沈辉写信来求娶了吧？”

“不是。沈辉要回来探亲了。”

哦，这不，快要过年了，沈辉也趁春节请假回来探亲。

“说不定回来就是同你商量婚事的呢！”舒丹丹脸上漾起了红晕，估计她心里也是这么想的呢！

自此后，舒丹丹就日日算着时间，天天晚上就又开始绣她的鞋垫了。

转眼到了腊月，眼看着年内无日了，农户们就忙着准备过年的东西了，杀猪，请客，女人们则忙着赶制全家新衣，学生新课也已经结束，正复习准备期末统考。又是一个星期六的下午

“有人吗？”一个高大威武的军人笔直地站在学校门前。我和舒丹丹不约而同地跑了出来。虽然我没见过沈辉，就凭那身军装，我一眼就猜出他是谁了。不知道为何，一向大方的舒丹丹，反而腼腆地如初恋的少女，见了沈辉她竟然不知道说啥了，只是忸怩着不说一句。我呢，竟只顾着打量来人，也忘了招呼。倒是李校长，赶忙招呼“是贵客到了，快，快进来！几时回来的？辛苦了吧？”

“李校长，你好，你好！”沈辉操着一口流利的普通话，几步抢上前，热情礼貌地与李校长握手，“昨天回来的，今天就来看看！呵呵！”

“舒老师，看把你激动的，还不快去烧茶！”

舒丹丹答应一声，脸红着跑到厨房去了。

娴云

呵呵，看到楼主对沈辉的描写，想起了在夹河境内广泛流传的一个故事。

说的是30年前一个退伍兵回家，走到
老虎 发表于 2010-9-23 00:07

十几年前的确如此，出门回来爱说普通话，而有部分老人就听不惯，认为那是怪妖气。

娴云

沈辉，笔直高挑，配上军装，在我看来时仪表堂堂。皮肤虽黝黑，但眉目清秀；体态虽显瘦，但刚毅果敢气质外现，男人味十足。

舒丹丹有眼力，我有些羡慕。

“丹丹姐，你好福气，找了个帅军哥，难怪你天天念，夜夜盼呢！”我瞅着他们在一起时，就故意说给沈辉听，沈辉也只是微微笑笑，并不答话，让人越发觉得有内涵。说实话，我对我男友最看不惯的就是他身上有股女人气，特别那似乎永远都摆脱不了的童稚，让人没有踏实感。男友与我，就好比鸡肋，要他心不甘，舍他又可惜，毕竟他在我面前能唯唯诺诺。

女孩子谈对象，最喜欢暗暗比较了。女孩子找对象，也大多喜欢稳重成熟的男人。

我想，舒丹丹能摆脱诱惑，宁可舍弃春花秋月下的卿卿我我，宁可任凭月圆月缺的相思等待，宁可自甘孤灯伴读的寂寞独守，不是没有原因的。今天，我从沈辉身上看到了舒丹丹那背后的精神力量。

女人比男人更容易活在某种虚构的情境中，她们对精神的依赖，胜过一切外在的物质的。

吃过晚饭后，沈辉在舒丹丹寝室坐了一些时候之后，坚决谢绝了舒丹丹及学校所有人挽留，执意回去了。

沈辉一走，我就赶忙跑到舒丹丹那儿，我想分享她的快乐；我也能够想象到她内心的欢欣。

“丹丹姐，你怎么让他走了？”然后我故意大声背诵“金凤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舒丹丹送走沈辉后，不知道是激动还是咋的，竟然默默无语，是对沈辉的执意要走而失望吗？

沈辉一连几天都是上午来学校，在学校吃了午饭后，傍晚的时候，就又回去了。我们学校教师少，就如同一家人，谁来了客人都是大家的客人，尤其是李校长，他仿佛就是一家之主，舒丹丹本来年龄就不小了，个人大事，自然也是李校长操心的事，替她张罗，也是义不容辞的。

沈辉来了后，李校长特地托人带了两瓶好酒—金凤酒，这可是专门用来招待姑爷的。沈辉来了，谁没有课，谁就奉命陪沈辉聊天；万一都有课，那就给他找本画报或者《小说月报》之类的书，让他打发时间。

娴云

几天下来，沈辉好像随和多了，刚回来是不多言不多语的，现在竟也主动搭讪，讲他们部队情况，讲他们部队驻守的大连的地理环境、人文历史，其实他很健谈。舒丹丹做饭时，他帮着烧火；我做饭时，他也帮着择菜。看来，女孩子找个军人是不错的，部队锻炼，至少把他锻炼成一个能吃苦的勤快人。我是越来越感受到舒丹丹的幸福和满足，这从她每天走路的轻快，和不停地重复哼着“美丽的夜色多沉静”可以看出，她和沈辉的感情更近了吧。我真替她高兴，她的愿望也很快就要实现了。

“丹丹姐，干脆趁他回来过春节，你们就把婚结了吧！”我趁沈辉走了后，就对舒丹丹说，“再等下去，可真的成了老姑娘了。”

“怎么可能呢，他刚回来，根本没得准备。”舒丹丹摇摇头，一副无奈的样子。

“花堪折时只须折，莫待花落空折枝”，岁月已逝，青春已逝啊。不知怎的，我内心有些酸楚，被零落在这样的一个角落，我们的生活，我们的未来，谁知道呢？谁在乎呢？记得那时我最爱哼《被爱情遗忘的角落》这首歌了：

谁知道角落这个地方

爱情已将它久久遗忘

当年它曾在村边徘徊

徘徊

为什么从此音容渺茫

谁知道角落这个地方

春天已将它久久遗忘

当年它曾在山口停留

停留

到何时它再愿来此探望

   每每听到这首歌，我都会涌出一股淡淡的忧伤，甚而一个人默默独自垂泪。

我们这一代女性，在金钱和爱情的选择上，我们鄙弃金钱和享受，我们甚至都不愿提与钱有关的话题，更愿守着一份安放自己感情的草地。只要是一份真爱，哪怕我们像王宝钏那样，寒窑苦守十八年，我们也会感到幸福。我不知道，沈辉回来给舒丹丹带了什么礼物没有，我也不好意思问，问那有些俗气。

   沈辉呢，希望他能理解和善待丹丹姐就好了。

娴云

                                              十

临近期末考试了，按上级指示，我们老师必须离开原校到别的学校，进行交叉监考，舒丹丹要回去一趟，提前走了。沈辉呢，估计也该呆在家里，或者逛逛别的亲戚了。

学生放了，舒丹丹回家了，我又没事可做，闲得无聊的时候，我就会干我的老行当，继续影印画报上的美女图，或者给周围女孩子们画鞋垫上的花。

“何老师，你好！”沈辉突然出现在我寝室门口。

“哦，解放军同志，你好！”我赶紧站起来，“你不知道舒丹丹回家了？”

“知道。我是特地来看你的，我的何云老师！”沈辉露出了亲切而神秘的微笑。

“不请我坐啊？这可不是待客之道。”

“哦，请坐！请坐！”我搬了把小椅子，让沈辉坐下，然后泡了杯茶放在他面前。

   沈辉一边喝茶，一边观察着我寝室。东一句西一句地闲聊着。

“解放军同志，舒丹丹天天心里嘴里都在念叨着你。”

“是吗？是你哄我的吧？”

“我哄你干啥？舒丹丹盼你都快成望夫石了，你感觉不到？”

“她变成石头，恐怕不是为我吧？”

“你说啥？不是为你还能为了谁？”

“为谁？只有舒丹丹知道呀，你去问她吧？”我觉得他话外有话，“你可不能听别人瞎说！”

“有别人瞎说？瞎说什么？”沈辉突然狡黠起来，我知道他在故意绕，想把我绕进去，我得赶快转移话题，我知道，有些东西时解释不清的，越想解释，就越不能解释。

“解放军，你回来是结婚的吧？”我又开起玩笑来了。

“结婚？是呀，我现在还真的想结婚呢？可是……”沈辉站了起来，巡视着我墙上贴的花花绿绿的图，“可是我还没确定好结婚的对象。”

“你这话什么意思啊？”

“没什么意思，就是随便说说的。”沈辉突然转向我，“何云老师，你，你很喜欢画画？”

“见笑了，什么喜欢啊，那是套着玩，没事的时候，打发时间的。”我有些不好意思。

“何云老师，像你这么出色的姑娘，怎么被分到这里来了？太可惜了！”面对男性当面的赤裸裸的夸奖，我还真脸红了。

“看你，脸都红了，我说的是真心话，呆在这里，太可惜了。”沈辉走近我，声音低而恳切。

“何云老师，跟我走吧！你知道吗？见你的第一面，我就有种强烈的感觉，这种感觉过去只是从电影上看过，现在我真正尝到这种爱的滋味了。”

“沈辉，你瞎说什么？”

“我知道什么叫一见钟情了。跟我走吧！”沈辉很冲动，只管自己说，一点儿都不给我留有说话的余地。

“你刚才不是说我回来结婚么？原来没打算，现在有了，我想结婚，我想跟你结婚。”
   “沈辉，你冷静点，舒丹丹等了你这几年，你们感情有雄厚的基础，你别瞎说！”

“爱情一定与时间有关系吗？我原来也这样想，时间越长感情越深，可现在我不这样想了。爱情就是一见面，就产生的那种奇特的感觉，而这种感觉是说不清的，我从来没有过见到你后这种感觉。”沈辉像个演说家，我只是很害怕，很害怕，也很慌乱。

我慢慢往墙边溜，沈辉一把将我紧紧地抱着，他用他滚烫的嘴唇，想搜寻着我的嘴唇，我极力回避着，头不断地向左右摆，我想逃却逃不掉，我要喊却喊不出，我也不敢喊。

”别，我有男朋友啊。”

“我不管！你不是还没结婚么？你重新选择，我也重新选择，正好两平！”沈辉像是呐呐自语，又像是在向我倾诉，我越是挣扎，他越是疯狂地吻着我的脸……

一边是狂热的爱的呢喃，一边是做人的理智，我在这边缘奋力挣扎。

突然门外吹进一阵凉风，我一下子清醒多了，我用力推开沈辉，并大声吼着“你疯了！”，然后就冲出去，一口气跑到学校的后山上。

娴云

我坐在山上，正是傍晚，夕阳已经落下了山，只留下些红晕，像是天空做的一个粉色的梦。最后连梦幻也消失了，只剩下乌兰的天空，在夜色中渐渐暗了下来。

晚风渐起，吹着有些尖利的口哨，穿过树林裹挟这枯叶，在空中飞舞盘旋。

冷风吹去了我满脸的燥热，也让我狂跳的心慢慢平复下来，我估计沈辉也已经离开了，我才回到学校。

我惴惴不安地走进寝室，门虚掩着，沈辉已经走了，我长嘘一口气，坐到了办公桌前。我想继续来描画，也好理理纷乱的心绪。可当我把抽屉打开的时候，里面有块儿漂亮的手帕，手帕上里面包了个精致的盒子，打开盒子，一块儿金灿灿的手表。盒子里另一张纸折叠成花状，我小心拆开，这是封写给我的信：

何云老师：

实在很冲动，很冒昧，惊扰了你！原谅我吧，一切都是因为爱。

我第一次来学校，是来看舒丹丹的，没想到，我遇到了你，然后，我满脑子里就是你的样子。我曾很努力地想把你赶走，但是很徒劳，也许是上天的安排。

希望你不要拒绝我，拒绝一个一见你就再也放不下你的人，拒绝一个甘愿冒天下之大不韪也要爱你的人，你忍心吗？爱没有错，错的只是我们没能在最佳的时间相遇。

你不要怕别人的舆论，我会带你远远离开这里。

如果你让我失望，我将终生失望。

我盼着你的回音。

送给你小小的礼物，略表寸心，望笑纳。

匆匆之间，不能尽意，内心不胜惶恐，就此止笔、

                 沈辉

                              即日

我反复掂量着手表，要说我不动心，那是假的。记得我第一次跟我男友约会，我跑了很远的路来一小镇，中午男友竟买不起一个馒头，追了我很远送的礼物也只是一个指甲钳。

晚上没人，我悄悄地将手表戴到手上，然后左看右看，真的好漂亮。可是，为何我心里总扑通扑通地跳，仿佛做贼似的？晚上我失眠了，一会儿看看手表，一会儿看看信，脑海里总是沈辉狂乱亲吻我的影子，我无法安睡。

娴云

沈辉扑将上来时，何老师为啥不动剪子？！
老虎 发表于 2010-9-26 19:39

    何老师也是人，别人吻吻咋不行，为啥要动剪子？再说，何老师寝室哪有剪子？再说也不是不认识的人，她咋能突然变脸？再说何老师不是对沈辉也有好感么？再说了何老师还没被吻过，还不知道被吻是啥滋味呢！哈哈哈，谁能拒绝爱呢！

娴云

娴云老师的图象真是一个比一个美
蓝蓝 发表于 2010-9-26 15:14

哈哈哈，蓝蓝美女，不需要找好图片，只要真人一露相，论坛的男子不吃不喝也要守着论坛望。

娴云

看来还是来蛮的顶用
老虎 发表于 2010-9-26 19:48

    不过，你要蛮的适当，切不可深入了。

娴云

跟沈辉走吧，也许我的生活从此有了另一番天地。大连是一个海滨城市，那里应该是个很美的地方。一提到大海，我简直有些亢奋，大海对于我，就是一个神奇的神话传说，能见一面大海都有些奢望，更别说住在那里，天天可以遥望广阔的海域，那是怎样的舒畅！如果与自己相爱的人，并肩坐在海边，一起遐想，那该是怎样的浪漫！呆在这里，我没有什么亲戚做官，而要靠我现在的男友把我从这大山深处带出去，那比让他上天摘月亮，还难为他呢！

舒丹丹？我想到她的时候，就不自觉地打了个冷颤。她怎么办？她已经二十六岁了，在农村她属于大龄青年，而且还是女大龄青年。她不是一直在等着沈辉么？她的等待，她的期盼，她的梦想，她的未来，我背得起这样的重债么？我可以不再面对舒丹丹，但我可以淡然面对自己的心么？我知道，我不能做到。

天就要亮了，我强拉回思绪。我把表重新原样包好，只是信换了一封，内容当然是劝他珍惜过去，珍惜爱他等他的舒丹丹。我要尽快托付可靠地人把东西退给原主，这件事我得把舒丹丹瞒着，千万不能让她知道沈辉对我所做的一切，也许沈辉只是一时糊涂，我不理睬，他就会安心地回到舒丹丹身边，最好劝他们马上结婚。

好在我和舒丹丹被分在不同的学校监考，不必马上见面，这让我略略放心了些。监考罢了，就放假了，我也要回家去了，待到春天来的时候，也许是柳暗花明了。

十二

春节一过，我们又该上班了。依然是艰难地跋涉，依然是破旧的学校，依然我们4个老师。

   见到舒丹丹的第一面，我明显感觉到她比过去更朝气了，本来就活泼开朗的她，似乎比过去更开朗了，我暗暗的松了一口气，显然沈辉对于我，只是横在他们的婚姻路上的一根藤，绊都没绊到他们一下，权当作沈辉眼睛偶尔花了一下吧，我暗暗祝福舒丹丹，希望她幸福。

   没别人在的时候，我还是忍不住，“丹丹姐，沈辉还在家么？”

   “正月初六就走了。”

   “我们到底什么时候吃你们喜糖啊？”

   “快了，保证在今年让你们吃上！”

   “真的？是沈辉这样说的？”

“嗯，他说，回部队了准备钱，年底回来结婚！”舒丹丹很有把握似的说。

“丹丹姐，你可催着点！男人三十一枝花，女人……”我打住了，没好把“豆腐渣”“夜长梦多”的话说出来，我怕一不小心说露了嘴，或者打击了舒丹丹，都是我所不愿的。

“报告你个好消息，我们学校去年期末统考，只有一个第三，其它全部是全乡的第二名。”

舒丹丹高兴得一巴掌打在我背上，我疼得“哎呀”一声，就顺势还了她一拳，我们都很高兴。毕竟我刚走上工作岗位，就来了个开门红；舒丹丹呢，她的理想就是干出成绩，力争摘掉“民办”的帽子，正式成为国家的一名教育工作者，这也是她打算送给沈辉的结婚礼物。

娴云

舒丹丹高中毕业17岁就到村（当时称大队）做了一名民办教师，十多年过去了，依然是个民办。最近政策好，要从民办中选拔出一部分优秀教师，经过成绩考核，主讲公开课，由教育站造表，上报到县教育局，最后研究决定。舒丹丹做民办的时间不短，工作成绩效果也明显；下一步就是要参加主讲公开课了。要参加主讲公开课，必须得有指标，有资格。指标是教育站分配的。全乡有上百个民办教师，指标分配给谁，这也是一个难度大的问题。

舒丹丹明白这竞争的激烈，她要凭借自己的力量，战胜竞争对手。要战胜竞争对手，那自己在各个方面必须是出类拔萃的。于是，除了全力以赴地钻研教学外，她还准备报自修，通过自修考试合格来拿到专科文凭。可自修，并不容易，毕竟自己读书的时候，正赶上不重视知识，看劳动表现，再加上教小学十多年，就算高中学了那么一两点，也早就忘完了，现在要想报考，必须从零开始，舒丹丹托人帮忙，找来了自己复习备考的所有书，她痛下决心，就算是头悬梁，锥刺股，也要给自己理想一次开花的机会。

这天上午，片上教学负责人来了，说是检查督导工作。这个负责教学的，在李校长陪同下，在学校门前屋后转了转，就回到李校长寝室兼办公室坐下了。我是新分来才半年，自然不认识，可舒丹丹认识，她说他姓黄，大概四十多岁。

正在我与舒丹丹忙着午饭的时候，舒丹丹被李校长叫了去，说是有话说。舒丹丹一走，我就六神无主了，平时我连几个老师的饭都做不好，更何况这是招待贵客呢！

过了好一会儿，舒丹丹回来了，一脸的严肃。我不知道，领导找她干啥，就好奇地问：“那个姓黄的负责人找你干啥？”

“没啥！”

“怎么会没啥，那喊你这半天干啥？”

“还不是为你！”

“为我？”

舒丹丹正要回答，李校长陪同那个姓黄的转到厨房来了，舒丹丹赶忙迎上去打着招呼。

“你就是新分配来的何老师？”

“我是。”我也赶紧笑笑地站了起来。

“你今年多大了？哪儿毕业的？有男朋友吗？”

我一一地回答了他，只是在有没有男友的问题上，我刚分到工作岗位，竟然有男友，这要给领导留下不好的印象，所以我没照实回答，没想到这竟然给舒丹丹闯了祸。

原来找舒丹丹去，是让她给我做媒的。说是乡上陈书记托付姓黄的来了解情况，想把我介绍给他的公子。姓黄的跟我不认识，只好又托付舒丹丹来跟我说。谁知舒丹丹一听，马上就就拒绝了，原因是我已经有了男朋友，而且听说要结婚了。现在他又听我说，没有男朋友，自然就认为舒丹丹不买他的帐，也不肯帮他这个忙，自然也不好向陈书记交差的，于是回去后，就像教育站汇报，说舒丹丹素质太差，一黑板字，都有八个错别字。这是后来才知道的。

娴云

教育站长亲自找舒丹丹谈话了。

“丹丹哪，你呢，在教育部门也干了这多年了，工作很卖力，成绩也很不错，这我是知道的。要按我的意思，这次民转公的指标，你应该是优先考虑的对象。可是—”王站长故意把话音拖得很长，“可你也知道，全乡竞争太厉害了，有成绩有秀的民办教师多呀，不能我一个人说了算。有人对你意见很大，说你文化素质太低。当然了，这也许是偏见，我呢，还得下去多做做基层的工作；你呢，也总该表现表现吧！好了，我不说了，你是个聪明的姑娘，你知道该怎么做！”舒丹丹面对将近五十岁的王站长的一番开导，也没弄明白到底该怎么表现，但又不好再说什么，只好点点头，假装弄明白了。

娴云

舒丹丹站起来，“谢谢站长开导栽培，我回去了一定会更努力搞好工作，决不辜负站长希望”，然后就走出了站长办公室。舒丹丹心情愉快极了，既然站长亲自找自己谈话，那就说明自己有很大的希望。站长还让自己好好表现，怎么表现？肯定是让自己工作更出色一些，公开课讲得拔尖，那站长就好说话了。舒丹丹越想越有信心，越想越有把握。教学成绩没问题，过去已经证明了，个人专业水平虽然不是很高，这不，自己不正在努力嘛！想到这里，舒丹丹步子越发轻快起来，还情不自禁地唱起歌来，“让我们荡起双桨,，小船儿推开波浪，海面倒映着美丽的白塔，四周环绕着绿树红墙，小船儿轻轻,飘荡在水中 ，迎面吹来了凉爽的风……”舒丹丹觉得自己干了十几年的民办，自己也从一个小姑娘，差点变成了老姑娘，沈辉也说年底回来结婚，今年再转正成功，这真是双喜临门，现在总算拨开云雾见太阳，希望就在前面。

舒丹丹回来后，更是工作热情高涨，学习劲头十足，倒是我没啥理想，没事了继续影印画报明星，打发着那些无聊的时光。

有时候，下午学生放了，我就想登山，当然，也就约舒丹丹一起。“丹丹，我们上山去，享受享受大自然赐予我们的美丽春光吧！”

“啊，你去吧，我还有事！”

“学习也要劳逸结合，光憋在屋里效果不好！”

“唉，你别勾引我，我本来就坐不住。”

“我再勾引，你都不动，要是沈辉呀，不勾你就要跟人家跑呢
！”

“现在沈辉也不行，我没转正之前，谁勾引我都不走！哈哈哈”舒丹丹不知想到了什么高兴事，竟自顾自地大笑起来。

“丹丹姐，沈辉给你来信没？”

“呦，还是回部队时来过一封，有段日子没来信了，可能忙吧！”舒丹丹说起来似乎也有些烦，“不过，不来正好，我也正忙，来了还要操心回信呢！”

“真的不想他来信？”

“真的，你也知道我是个直性子，写信吧，老是那几句，也没啥新鲜事。”

“做军人未婚妻也真没劲，还要忍受住寂寞。他的军功章里，应该有你一大半！”

“也没结婚，凭啥应该有我一大半呀！”

“要不是他当兵呀，你早就有人疼啊，天天恩恩爱爱的，多甜蜜呀，说不定早就有个双胞胎喊你妈妈了！哈哈哈”我也觉得姑娘家说这样的话，有些不好。不过，我们胡说惯了，咋说都不在乎。

“你还说呢，你赶快把你的男友带来，让大家瞧瞧。要是再有人给你做媒呀，我才不给当挡箭牌了。”接着舒丹丹若有所思地，“上次领导要给你介绍的那位公子呀，你不了解，我可知道，那是有名的j角儿了。所以，姓黄的一说，我马上就推了，根本不用考虑的。谁知你呀—”

舒丹丹话没说完，我立即回道：“你咋不事先给我通通气？”“这不，还没来得及吗！”

“丹丹姐，都是我不好，让你受牵连了！”

“看你说的，咱们俩跟亲姐妹似的，什么你呀我的。”舒丹丹一句话，说得我很不是个滋味，我只好低下头，装着看别的。

正说着，李校长就大声道“舒丹丹，听说民转公讲公开课的名单都已经出来了，你去站上看看！”

“哎！好！我明天上午去！”舒丹丹答应一声，就急忙回寝室了。

等到舒丹丹从站上回来以后，脸色总不大好，李校长问站上定的讲公开课的有她没时，她总是沉默，既不说有，也不说没有。

“舒丹丹，讲课到底有你没？你倒是说话呀！”舒丹丹咬着嘴唇就是不吭气。

我们几个彼此递了递眼色，看舒丹丹的表情，八成是没戏了。我们谁也不好再问的，生怕一问，舒丹丹就会号啕大哭起来。到时，谁也无法安慰。

到了晚上，舒丹丹来我寝室玩，似乎是要说什么话，可半天又开不了口。

娴云

一直关注娴云老师的文字！
也顺便关注丹丹的命运。
牧童 发表于 2010-9-30 19:37

   牧童近日好像很忙，很少来论坛溜达了。

娴云

都说种瓜得瓜，种豆得豆，我想用心检验一下自己的付出和收获能不能成正比！
虽不常溜达，一直把你和你的
牧童 发表于 2010-9-30 19:50

     相信你的付出一定会有丰厚的回报！也祝你节日快乐！

娴云

“丹丹姐，你今天去打听，到底有你讲课没？”

“不知道！”舒丹丹嗫嚅道。

“怎么会不知道？你去干啥子呢？”我追问道。

“真的，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跟你们说。你说，王站长咋是那样的人呢！”

“王站长咋啦？”

星期六9点左右，王站长寝室门关着。

舒丹丹犹豫再三还是举起了手，轻轻地敲了两下门，门没开；等了等，耳朵贴着门听了听，屋内有动静，舒丹丹再次敲了几下门。

“谁呀？”王站长边咳边问。

“我！舒丹丹！”

“哦，是丹丹呀，怎么这么早，找我有事吗？”门开了，王站长仿佛是刚起来，才洗罢脸，正用梳子向前几下，再向后几下地梳着那虽不是浓密却还油光发亮的头发。

“站长，打扰您了，我是来问问我的事。”

“哦，那赶快进来吧！进来说！”

“不了，我就站在这儿行。”

“看你个女娃子，你进来我能把你吃了？”一边说用一种怪异的目光，将舒丹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看得舒丹丹极不自在，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

“你先进来坐一会儿，站客难打发。”

舒丹丹只好走进去，自己搬了把椅子坐了下来。王站长也顺手将门虚掩了。对着门口的镜子，继续梳理着头发，“人梳头的时候，这梳子来回要慢，轻重适当，能起到按摩作用，促进头部血液循环”，“看来，王站长平时很注意养生！” “哪里，哪里！在这方面，我是不大注意的。”

王站长终于梳罢了头，将梳子放下，就笑眯眯地看着舒丹丹，“说吧，找我有啥事？”

“王站长，听说民转公讲课的人定下来了，我想问问有——”

“丹丹哪，我知道你想问什么。这个不好定啊，竞争的人太多了，名额有限。我们也为难哪，论条件吧，都够，把谁刷下去我都不忍心哪！不过，丹丹，上次叫你好好表现表现，你怎么好长时间都不来了？”王站长态度温和，说话亲切，让舒丹丹有些感动。

“站长，听了你的教导，我正在努力工作，并在自学，准备参加自修考试呢！”

“我的傻姑娘哎，你也太死心眼了，光在工作上攒劲也不行啊，得想想别的法子！”王站长踱到舒丹丹面前，用手抚摸了一下舒丹丹的头，然后又轻轻拍了拍，依然踱回原处坐下。

“王站长别的有啥法子？公平竞争嘛，谁的条件更好谁就—”舒丹丹拖长了音，一时也找不出个合适的词。

“我说你傻呀，不是？你见过绝对公平的事吗？很多事看似是公平，实则是不公平；看似是不公平，实则是公平。公平不公平，全在乎人一张嘴，说它公平，它就公平！”

“这么说吧，前几天有两个姑娘来找我，说起来你是认识的。来求我帮帮忙，看那副可怜又可爱的样子，我心肠又软，能不答应她吗？”接着，就又凑近舒丹丹，意味深长地说，“这姑娘脑子就是灵活，丹丹呀，你得向她们学习！”

求求人就是脑子灵活？舒丹丹真的有些糊涂了。“那王站长，我也您你帮帮忙嘛！”

“看看，你这女娃子，大脑转弯不慢嘛！”王站长笑得有些诡异，“求我帮忙，算是你求对了。我这张脸总比你这张脸受用吧？别看你脸细皮嫩肉的，中看可不中用呢！不过，—”王站长又要绕什么弯子了。

娴云

“不过——靠近一点儿嘛，来，过来！”舒丹丹坐着没动，感觉王站长亲昵地有些过分，就觉得不自在。“女孩子要学会生活。不要太古板嘛，思想要开放一点儿，现在是既要会工作，也要会快活。”王站长站起来，一把拉过舒丹丹，“来，坐到床上来！床上软和些。渴了吧，我给你倒茶！”王站长伸手拿桌子上的杯子，再找茶叶，手有有意无意地总要撞一下舒丹丹的胸部。舒丹丹觉得脸烧得厉害。王站长在递茶的时候，顺势就握住了舒丹丹的一只手，“别急着喝，先凉着”，就又把茶放在桌子上。

“我这人有点儿自私，我可不愿白白地帮人，你总要有点儿表示吧？”说着，就硬把舒丹丹往床上摁，手胡乱地在舒丹丹的胸部摩挲着，舒丹丹的意识又开始模糊了。眼前是高文，还是王站长？她多么想转正啊，从此她就是一名拿国家工资的公办教师了，她可以自豪地向沈辉递交一分珍贵的礼物了。沈辉？不，不能，这样怎么向沈辉交代呢？她突然奋力推开王站长，飞也似的冲出去。就一口气朝回跑，她不知道自己是在现实还是在梦中，她跑啊，跑，直到两腿实在迈不动了……

娴云

“到现在，我还在云里雾里，不知道这事会怎样。”舒丹丹眼里掠过一丝迷茫，长叹一声，“办事可真难啊！”突然，舒丹丹仿佛还不能相信似的问我：“何云，你说王站长咋是那样的人呢？平时开教师大会，讲话是一套一套的，感觉也很正派，没想到—”“你呀，那些干肮脏龌龊事的，有几个能让你一眼看出来？王站长估计是个老色鬼。”这会儿，我竟然装出很明智很通丗务的样子，那是因为我没有置身事中。

                            十四

这件事，舒丹丹虽然有些惴惴不安，但仍然没有意识到它的严重性。她总觉得虽然自己没能满足王站长的愿望，但毕竟这是他的短处，是见不得人的，也摆不到桌面上来，所以王站长也不会在她的事情上有意为难。

舒丹丹不好意思说，我把这件事的大致情况粗略地告诉了李校长。李校长听后，只是沉默，不坐任何的评论，最后，站起来的时候，嘟哝了一句，“舒丹丹转正的事，今年恐怕没戏了”。

反正还没开始讲课，也许事情并不像我们想象的那样糟。

可是很快就得到确切的消息，在转正讲公开课的名单中，没有舒丹丹。连讲公开课都没资格，那转正就更是不可能的了。

这个确切消息是李校长带回来的，他怕舒丹丹接受不了，不敢直接告诉舒丹丹，就悄悄跟我说了，要我寻找机会，劝劝舒丹丹，要她想开些，把这事看淡一些。我嘴里答应着，可是谁能接受那满怀着的希望，陡然间破灭；看淡一些，这关系到舒丹丹十几年的努力付之流水，这也关系到舒丹丹未来的大事，谁又能真正超脱呢！

   “丹丹姐，这次要是万一没你讲课，咋办？”

   “不会吧，全乡我排了一下，比我资格老的没两个，至少也该让我参加讲课吧！”

   “那万一要是没有呢？凡事还是要做最坏的打算！”

   “没有？那我就要去问问凭什么，他们得给我一个说法！”

   “要是没有的话，估计他们早就想好了说法了，说不定呀，都写到材料纸上了，只等你去好给你呢！”舒丹丹沉默了。我知道上边一旦决定了，说说愤激的话还可以，但说过之后，你所能做的只能是接受。

很快事情瞒不住了，因为那个星期六全乡教师集中听民转公教师的优质课。我们学校四个人必须去两个。舒丹丹不能接受这个事实，尤其是参加讲课的有两个姑娘，教民办的时间只有她一半长，论教学成绩，在全乡的教学优胜榜上没挂个名，为什么？

舒丹丹听到消息的那一刻，大脑一片空白；当她稍稍清醒的时候，她愤怒了。

“我要告他们！得给我个说法！”

“别天真了，嘴长在人家头上，既然这样做了，还怕找不出个理由！”李校长毕竟有社会经验，他更知道找的结果。有时不找，你至少还能保持点儿做人的骨气与尊严；找了吧，你得到的将是更大的羞辱。

舒丹丹闷闷地回到寝室，全身就像散了架一样，鞋也不脱，就那么仰面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她呆呆地望着天花板上的墙皮，被岁月剥蚀得秃秃斑斑，一种从未有过的幻灭感，袭上心头，人为什么要活着？工作呀，事业呀，奋斗呀，理想呀，全是无聊的游戏。舒丹丹慢慢地把眼睛闭上，两颗大大的泪珠，扑簌簌从眼角滚落到床上。

现在她什么也不想，最好就这样一直躺下去，永远不再起来。

娴云

舒丹丹想起那次的情景，她终究没去找教育站。但是她坚持要去听课，她要看看讲课的到底是怎样的人。

那天听课是我和舒丹丹去的，分片儿听不同人的课。我只知道，我们那片是听两个年轻姑娘的课。讲课者很注重外表的修饰，以女性特有的细心，我知道她们脸上都扑着淡淡的白粉，这使得她们的脸都显得格外的白。她们也善于微笑，并且也微笑得恰到好处，这让她们看起来很妩媚，我突然就想到了“笑靥如花”这个词。我看看她们，忍不住回头看看舒丹丹的脸，没有任何的修饰，一脸的严肃凝重。听后，大家的共同感受就是整个课堂像是事先排练过多遍的表演，程序化和动作化。

然而听罢课后的总结大会，却让舒丹丹如被击了一闷棍。

大会上，满面春风的王站长走上主席台，习惯性地将头发向后拢了两下，然后就慷慨陈词了：“今天大家从大老远的跑来听课，如果没有收获，我就对不起大家。我暂不做评论，大家说句实话，今天听的这两节课，讲的怎么样？”王站长将声音提高了八度。下面只有稀稀落落的几个人高声应道：“好！”王站长似乎不满意大家的回答，又高声喊道：“怎么样？大声回答！”“好！”这次比前一次似乎又多了几个人。“同志们，我们乡有多少个民办教师，他们在教育岗位上兢兢业业，送走了多少个春夏秋冬？他们当中有的已经老了，头发白了，他们都有资格转正，可是指标有限哪，我不能满足大家的愿望，只好优中挑优了。怎样才能优秀？创造条件就是力争业务过硬，提高自身素质！在这里关起门来，我也说句实话，有个别同志，不去提高个人文化素质，不去想方设法，却想一些歪点子，甚至想用色相拉拢引诱领导来达到某种目的，今天我把话说到这里，你千万不要做这个梦！就算我答应，人民群众是不会答应的。”

下面教师窃窃议论，舒丹丹用力把嘴唇紧咬。也有的私下就议论，“看他说的，比唱的都好听呢！今天这两位不就是他的情妇，当谁不知道呢！”

回来后，一向豪爽快乐的她，性格上有了很大的改变，她不爱多说话了，也很少再听到她毫无顾忌的大笑。

娴云

                          十五

舒丹丹渴望通过转正来改变自己的命运的希望越来越渺茫了。不是她不相信自己，而是通过这次的教训，让她固执地以为命运有时是自己无法主宰的。

当然她还想考自修，可自修就算考起了，也还得几年的辛苦自学才能结业，而自己的年龄实在不小了，错过了的东西，想要再追回来，并不是件容易的事。舒丹丹早已到了出嫁生子的年龄，现在要拿几年的时间去弥补过去，这个愿望实在有些奢侈。不过，她要尝试，尝试了不行，那样才心甘。舒丹丹把自己紧紧封锁在教室、寝室和学校厨房三点形成的平面内，连家也很少回去了。

山上什么时候开始泛绿的？河柳什么时候竟长成了长长的叶子？野桃树怎么没开花就长出了毛茸茸的靑球？舒丹丹一次下河洗衣服，当她站起来，正要端盆子走的时候，眼睛落在河岸边的野桃树上，很是吃了一惊，然后慌张地遥望对面的山坡：全是满山满山的暗绿。是啊，这个春天就这样过去了，自己既没有心情也没时间出来，瞧瞧春天的影子了。看看这河里的水，哪一处不是倒映着夏的浓荫呢！

   马上要考试了，为何越是临近考试，越是感到大脑一片空白呢！舒丹丹越来越感觉自己一点儿把握也没有。不管怎样，算是偿还自己一个心债吧！

   考试前，舒丹丹将所带班级托付我和李校长，对班上的安排一一作了交代。临走前的那天中午，我主厨，李校长亲自烧火，杨老师帮择菜，做了一顿并不算丰盛的丰盛饭，算是给舒丹丹践行，希望她能考出一个好成绩。这次，李校长又特地从他私人处拿出了2元多的好酒，我们每人都陪舒丹丹一杯酒并说出自己的祝福。

   席上，李校长率先端起了酒杯：“来，丹丹，祝你考试顺利！不管怎样，尽力了就行，不管结果怎样。”舒丹丹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泪花也在她的眼中闪动。

  “丹丹，没有过不去的坎，把什么都看淡点。我教民办的时间跟你一样，我还是老三届的，我心理平衡么？算了，不跟人争，想想若不让我们教民办呢，我们还不是照常老挖掘？”不善说话的杨老师，说起话来，可是句句实在。舒丹丹也一饮而尽。

   “丹丹姐，考试只是一种人生体验，一种追求过程。我们要的是人生路途上的沿路风景，至于终点，那不是我们的目的。”我不知道从哪里看到过这样的人生哲理句，顺带就用在这里了。舒丹丹端起了酒杯，可是这次她只喝了半杯，就放下了。“丹丹姐，你随意，在意不在酒！”舒丹丹听我不她多喝，反而端起酒杯，也一饮而尽。最后，酒不单行，我们四个人，共同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舒丹丹除了“谢谢！”外，就是蓄满眼眶的泪水。我们几个都知道，舒丹丹去考自修大学的艰难，所以我们心照不宣地劝慰，希望能减轻她的心理压力。

考罢后，舒丹丹就回来了。一个教师无论你走多长时间，属于你的工作，都还等着你去做，所以没有人愿意在外多逗留一天。回来后，我们只说“回来了啊！”却再不追问考的怎样。

突然，我们又得到个消息，教育站的王站长利用为民办教师转正为借口，占有多个民办未婚女教师，已被上边查处，撤销了他的站长职务，正在接受调查。本年度，本乡的所有转正的民办教师，暂停办一切手续。讲公开课的也只是一场空喜，犹如做了一场梦，梦醒时分，皆已成空。

“丹丹姐，你应该高兴。那些人呢，活该！”我有些幸灾乐祸地说。谁知，舒丹丹一点儿也不高兴，反而更加沉重地叹了一口气，然后，摇摇头，一幅无可奈何的样子。

很快舒丹丹考试结果也下来了，录取线是320分，舒丹丹只考了268分。对于这个结果，都在我们的意料之中。舒丹丹也一样，早预料着了，因而也并不感到怎样的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