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爱陌生人

蓝蓝 · 发表于 2008-5-10 08:35: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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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过我会好好的记着你    十八岁，蓝天，麦田
   只是，记忆将忘，人不复返
                        —1999

                           一

世纪末的一天，王菲动情地歌唱，我站在十二岁的年轮上，看着时光倒影，宿命扭转。1999年，不懂世事的孩子，趴在台灯下，写着日记，用功学习。

   八年，一个生死的轮回，我迅速张大，苏依笑容灿烂，沧桑成熟，她比我精致，她比我妩媚，她风情万种，她美不胜收。

   苏依痛爱王菲，我反应平平，她骂我不懂欣赏，我说她不懂尺寸，果子身边的男人如同过江之鲫，我的身边空荡的像古老的墓地，只剩风吹草动。她是个妖精，做事极端，狂妄自大，我是个想画成正方形的圆规，宿命决定，只能是圆，不能成方。

我爱苏依，苏依也爱我，我们是前世同株的栀子花，我们亦是唯一的，朋友。

苏依要的，我从不小气，她梦死都想成为再生王菲，我说死都不肯给她半点鼓励，这丫头是个疯子，拿着大把大把钞票购买那女人一切的信息，我想，她是应该多腾出点钱给我买买好吃的。

没办法，这个世界上，有些人一出生就是天生的贵族，环境，金钱，都可以把她们打扮成珠光宝气的公主，苏依就是，她有一个魄力无比的老爹，就注定了她的飞黄腾达，锦衣玉食，所以，也有了无比空闲的时间来迷恋王菲，我这一为生活奔波的小女子，没那么奢侈，也没那么浪漫。

               二
为了王菲，我们相识，99年，这丫头眼泪汪汪的听着王菲的的专辑，我火冒三丈地扭过头骂了起来，这家伙大概第一次遇见了一个用钱摆不平的人儿，出于好奇，竟然主动和我交上了朋友。
我不亦乐乎，穷人和贵族，就像吸铁石和铁，站在穷人的立场上，是绝对不会相互排斥的，就比如我。

意外搭上的友情，我做梦也没想到它能八年不衰，这八年，我被贫穷追赶，被苦力压迫，受熬夜的欺负，遭寒酸的打击。
苏依笑眯眯，雍容的生活把她提炼成一只站在云端的懒猫，她俯视站在坑里的我，大叫着，仍下少许的钢蹦，我瞄准她的脑袋，一个不剩的反击回去，她说这辈子没救了，我说，我要了别人的钱我才没救了。

一路顺风，无坎无坷，如果说她生活所谓的打击，那就是穿高跟鞋摔坏了脚，害得我背着营养良好的她上楼梯，我的妈啊，那重量可能……不说了……

   在我最后一次把林韩让给她的时候，我依旧也是傲气冲天，世纪末的一句诺言，让我如今兑现了一切，我说过，我什么都会给苏依，就连眼前的这个男人，不是我不懂爱情，因为我懂得有比它更重要的东西，爱情是生命的附属品，像壁虎的尾巴，随时动荡在相见和分离之中

   所以呢，苏依总说我大方，我扯着她的辫子对她说，物以稀为贵，这满大街奔跑的男人，少一个也无所谓，知道不

丫头，你真是太好了，来生，我一定好好报答你。
鬼话，为什么不是今生，妈的你想赖帐是不是，我告诉你，你迟早得还的。

                  三

   当苏依告诉我她准备放弃出国和林韩结婚的时候，我第一次对她发了那么大的火，你这只懒猫，不懂生活艰辛的懒猫，一块香喷喷的巧克力，就能把你的心脏全部腐蚀

我对苏依说，你脑袋清醒点吧，林韩这个男人，迟早要把你吃得片骨不留。
他的心比海深，我们在一起几年，我从不了解他，就像他也不了解我一样，像你们这么单纯没有经历过挫折的孩子，你需要找一个更有安全感的男人。
还有……

够了，果子忽然换了一种眼神看着我，你还爱他？
我无语了，感情这东西是线团，一缠和进来，章鱼爪子般的嘴都无济于事，此时，说什么都是多余，我只是转过身，笑着对她说，凡事多张个心眼。
唯一一次没有告别的走了。

苏依结婚的时候，我没有去，只是许多天后，我看见了林韩脸上不易觉察的诡秘的笑，人家都说不让我管了，我还插手干吗，我继续边打工边上学，过着艰苦而又卓越的日子，我没有伤痛，只有理想。

路，看起来似乎就是那么顺利，果子在婚姻的滋润下越来越像个女人，我偶尔打电话过去和果子拉拉家常，她的声音不再霸道，简直是一只温驯的猫，林韩这个男人，他妈的这辈子真是交上好运了。

21岁的时候，我毕业，一路打包回到江北老家，在那个小城市过起了平淡而又乏味的日子，很多的时间里，我都是背起包袱，像着少年的徐霞客，行走在大江南北，边走边看，东跑西晃的日子已经习惯了，在流浪的磨练中，我愈发接触到自然，生命以及浮华背后最原始的灵性
我的家就是被我背负在身上，梦想中，更形象的，就是一只蜗牛，跑的是慢了点，钱挣的是少了点，不过，也算逍遥。

               四

春去秋来，繁华落尽，我一路晃荡到了苏依老家，盛产美女的江南水乡，我站在西湖旁边，激动地叫着，苏依，偶终于来看你了。
这几年了，因为彼此的忙碌失去了很多联系，她有了家庭，我淡忘了曾经，即使在闲暇的时候想起，也只能互通电话，并且很短暂。
生命就是如此，任何得到的事情，任何选择的事情都要付出不等的代价

可终究，我们还是没能见上。
见到苏依白发苍苍的父母时，我才知道，那个叫林韩的男人在他们结婚的第二年，就从果子手上卷走了她家大部分的财产，从此消失不见，因为没有任何法律证据，林韩至今逍遥法外，只是苏依，从此不再有笑容，去年，已经跟着她姐姐，一起去了日本。

我走进苏依的屋子，一屋的平静，橱柜里，整齐地堆满了王菲的海报，唱片，这个女人，依旧是那么尖锐，即使在画面上，我也看得到她的极端和另类，苏依然崇拜的，就是那个少妇般精致的王菲，为了爱情而不顾一切的王菲，眼神雍懒神情淡然的王菲，只是后来，谁都没有赢，这场游戏中，输的总是女人。
那一下午，我都坐在果子的屋子里，第一次用心听起来王菲的歌，《只爱陌生人》《彼岸花》
苏依，你这个孩子，你过得究竟好不好？
林韩，你这个臭男人！

我要了果子的地址，给她发了很多邮件，她只是简单的回复了一下，我知道，她在恨我，如果当初不是我拱手把林韩让给她，那么现在，事情也不至于如此，林韩，从头到尾，根本都没有爱过苏依，也许他热忠的，不仅仅是苏家的金钱，还有着对我刻骨铭心的报复
恍然间，想起了那个在大雨中为我撑伞的男孩，想起了蔷薇花架下，我们一起拉手唱过的《后来》，想起了窗前为我弹着吉他的那个白衣少年，一脸的清澈和甜蜜
只是，当年不懂什么为爱的我，决然的把林韩从身边推开

            五
很长一段时间，我一直都在坚持着给苏依电话，我爱苏依，我希望她能够回来，如果可以的话，我么依然可以重新开始。
不就是一个男人吗？我依然重复着多年的口头禅
苏依忽然笑，我感觉到冷冷的，她说没关系的，不就一个男人吗？

最后，不知道是我的行为感动了苏依然、，还是她有了重新生活的希望，我在机场上，终于见到了几年未见的苏依，我的眼睛噙满了泪水，揪着她已经剪短的头发，臭丫头，你可以回来了。
臭文文，我这不是好好的吗？苏依一脸的明亮。
哈哈，我们手牵手，一起抱在了一起，只是，我能感觉到，果子变了，心中的悲伤缓缓流进我的灵魂。

我杜绝了林韩的一切信息，不想让他再出现在苏依的生命里，那是个清醒的刀疤，或许让让她痛得一生一世都疯狂，我对不起苏依，只能在以后的时间给予她更多的补偿
接着，我毫无理由的固定了下来，嘿嘿，就算我是跑累了吧

后来的时光，带着沉淀的记忆前进，平淡而苍凉，在她家的园子里，我们种植了大片的雏菊，鸢尾，我们拒绝了各种形式的聚会，游玩，变的越来越安静
安静得似乎超出了她生命的想象

如果不是林韩的再次出现
我们可以一直的寂静下去

               六
见到她名义上所谓丈夫的那一刻，她忽然又哭了，林韩的忽然出现让我也不知所措，空荡的马路上，一个漂亮的年轻女孩挽着他，眼睛里写满了无知的幸福，他从我们身边擦过的那一瞬间，我感觉到那个女孩就像曾经的我们
  他没有回头，飘然而去，我不知道这是他故意制造的邂逅，还是我们冤家路窄
  苏依难过的蹲在了路边，漫天的绝望似乎又开始降落
我说着，没事的，我们一起回到江北老家，一起开个糖果店，不书店，嘿嘿，这不是你最喜欢的吗？我们一辈子都要在一起，永不分离
她没有回答，什么也没有说

其实后来，什么都没有发生，糖果店也好，书店也好，都是一个美丽的梦罢了，在陪伴了她最难过的时光后，她的姐姐，把她接去了日本。这一次，是我让她走了，我救不了苏依，起码，在这处处都暗藏着林韩角落的城市，彼岸的美丽国度，我希望她能够忘记这个城市，忘记这个男人，生命重新开始。

安顿好苏依之后，我继续回到了江北，只是，在这一次临走的时候，我又看见了林韩，他面容依旧，身边空荡，这个已经无爱的男人，看上去，已经跨入了苍老的边缘。
我走过，视一切为空气
你爱过我吗？他忽然转头
我没有回答，依旧向前走，太多的爱俨然让我不知道固定与何方，就像王菲所唱，只爱陌生人

我很快的结婚了，把自己随便的打发出去了，老大不小的，得找个人嫁了，丈夫是一个平凡老实的公务员，就在结婚的这一刻，我还不敢确定自己一辈子会不会爱上他。
其实，有的人一生中从未真正爱过，缘分，甚至一辈子不会开花
但我坚信日久生情，虽然可能是亲情

   第二年，乖巧的女儿出生了，与此同时，我也收到了一封信，从海的那边飘过来的，我兴冲冲的打开信，里面是一条报纸的新闻，是这样翻译的。
   昨天夜里，一辆奔驰300从北道公路翻入山底，驾驶者当场死亡，根据确定，驾驶者是一名中国籍的女子，约25岁，生前精神正常，无特别反应，初步推断，一一起正常的意外车祸……
   信掉了下来，眼泪也掉了下来，只有我知道，苏依是故意的，这个世界她已经了无牵挂。

王菲最终拥有了幸福的王子，苏依最终选择了离开。
   老婆，饭好啦，快来啊，是老公在叫我。

   知道啦，我擦干了眼泪，幸福的走了过去，老公，孩子名字我想好了。
叫什么呢？
   叫她林思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