郧西大山里的希望

cunliwa

由一名乡下教师变身为“十八线主播的”的我们，每天也只能在电脑前，手机上给学生们“诵经”，但常常是“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于是，家访，便运势而生了。

汽车在蜿蜒的山路上迂回盘旋，窗外满目苍翠，农村长大的我对这些景致并无多大的兴趣，这片大山留给我更深的印象是贫瘠和险恶。只是闭着眼冥想着一会儿走进一个个家庭会是怎么样一番情景。

七弯八拐后，我们终于到了第一个家访对象家里，这是一个七年级的男孩。敲开门，看到我们，先是一愣，随后便给我们深深的鞠了一躬。而我还未来的及感动于这饱含热情的欢迎，就被家里那不同寻常的氛围给笼罩了，心头一沉，这是怎样的一个家啊？这般的安静。一位年迈的老者呆坐在窗边的椅子上，目光迟滞的看着我们，并未上前打招呼。男孩招呼我们进屋后，就连忙拿出作业让检查。就在另一位老师检查作业的空隙，我询问起了他居家网课的情况，得知，为了让他不落下功课，爷爷特意找人安装了无线网。这让我再次把目光转移到了一直坐在那里静静看着我们的爷爷，是的，我有点吃惊了。因为从进门那刻起，这位没有多少表情，也没有什么言语的老者，我很难把他与“无线网”，“网课”这些先进的概念联系起来。“你爸爸妈妈呢？外出打工了吗？”我问道。“......”感受到了他眼睛里闪过了一丝异样，我连忙扯开了话题，和同行的老师一起翻看起了他的作业——整齐，认真，讲过的题目都写的完完整整。大概是看到我们露出了赞许的笑容，这时爷爷便凑上前来对着孙子和我们露出了我们进屋后的第一个慈祥而欣慰的微笑，“我的听力不好，你们说话我一般都听不大清楚，所以我也不爱和别人说话。”“您孙子在学校表现很好，学习努力，尊敬老师，老师同学都很喜欢他。”我们提高了音量说道。尽管这样，显然他还是没有听太清楚，只是通过我们的表情明白了一些，于是宠溺的看了看孙子。哦，原来是这样，我不禁再次打量了一下这几间简朴的房间——不华丽，但是就像这个孩子的作业一样，每一笔都写的那么一丝不苟。桌子上码放着各种药品，屋子里的每一件物品都有序的摆放着，瞬间让我竟没有了开始的那种压抑感。叮嘱完相关的事宜，我们起身准备往下一个学生家里去，这时男孩表示要给我们带路，欣然接受。刚要出门，爷爷就喊道“披件衣服，外面凉。”这是我们进门听到他说的第二句话吧？我看向爷爷，相视一笑，我知道，农村的这些老者不管他们多么的无力，在给予爱的时候都会变得强大无比。走到院子里，我又动起了恻隐之心，再次问道：“你爸爸妈妈呢？”“我妈妈在我很小的时候就离家走了，我爸爸在我六年级的时候出车祸了。”他娓娓说道，眼睛里蒙上了一层雾色。这一刻，我望着身边这个单薄的孩子，竟不知说什么好了，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了句：“有困难只管告诉老师，我们一直都在你身边。”他羞涩地笑着点点头。

下一个需家访的学生就住在不远处，给我们指清方向后，他便往回走。暮春里，望着阳光下的这个少年迈着轻快的步伐，我心中想起了一个词：希望。是啊，虽然此时已桃花谢了春红，有感伤的无奈，但是绿树的浓荫遍地又何尝不是一种向上的力量？相信不久后，他们将成长为这座座大山的脊梁。一家，两家，三家......我们仍不知疲倦的行走着，带着希望。

“老师，我们没有多少文化，只求孩子能多读点书，将来不像我们一样出苦力谋生。”这是一位妈妈最朴素的期盼。“我们给了孩子生命，是老师你们给了孩子灵魂。”这是一位爸爸最崇高的赞美。“家里没有什么稀罕的东西，这几个煮熟的鸡蛋你们拿着路上吃，请老师帮忙把孙子多关照。”这是一位奶奶最深情的敬意,这样的托付走到每一家都听的到......

当山头的夕阳斜照在乡间阡陌上时，我们带着这些郑重的托付踏上了归程。路上，我们没有了来时的热闹，大家都各怀着思绪，可能是累了吧？但我想更多的是觉得肩上的担子更重了。是啊，如果说那些孩子是每个家庭的希望，那我们就是守护着这些希望的火种的人，只有我们的精心呵护，用心灌溉才能让这片贫瘠的大山有着生生不息的希望和坚硬挺拔的脊梁。